鄭國棟可不是誇的海口,幾天後閻廠長果真主動找上門,出現在喬不群麵前。此前喬不群和鄭國棟幾個還在商量怎麼落實聯辦企業的事,有人手機忽然響起來。大家都往身上摸,好像各人衣服裏都藏著蟈蟈似的。最後才發現是鄭國棟的手機在響。鄭國棟看看號碼,沒馬上接,臉上神秘地一笑,出了門。
接完電話,回到屋裏,鄭國棟說:“喬主任您猜,今天有誰會來?”瞧鄭國棟那眼神,喬不群就知道有戲,說:“你二奶要來?”鄭國棟說:“二奶要來,還讓您當領導的曉得?”喬不群說:“那又是誰?”鄭國棟說:“姓閻的。”喬不群說:“還真有這種事?不是逗我開心吧?”鄭國棟說:“誰有狗膽,敢逗領導開心?閻廠長和廠紀檢組胡組長已到了樓下。”
話沒落音,樓梯頭響起腳步聲。鄭國棟反身出去一看,正是閻廠長和胡組長,忙將兩位領進主任室。老張老趙趕緊讓開,把座位留給客人。喬不群早起身上前,握住閻廠長的手,說:“閻大廠長沒認錯路吧,怎麼到了這裏?”
“我們這些辦企業的,認錯爹媽家的路有可能,認錯堂堂市政府的路是絕對不可能的。”閻廠長說著,將胡組長推上前,“這是廠紀檢組胡組長。桃花河酒廠是政府企業,廠紀檢部門自然也是政府紀檢部門下屬,胡組長早想來拜會你們上級機關,今天到賓館看望客戶回來,時間允許,特意陪他來滿足這個強烈願望。”
政府紀檢監察室成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胡組長這個時候才想起要來拜會,過去到哪裏睡大覺去了?肯定是鄭國棟這家夥搞了什麼動作,不然也不會驚動他們大駕。當然現在來也不晚,正是時候。喬不群笑逐顏開,說:“認識胡組長非常高興,咱們是同一條戰壕裏的戰友,經常往來,有利於紀檢監察業務工作的進一步開展。”
嗑些閑話,閻廠長才說:“前段時間廠裏工作繁雜,根本無法叫齊班子成員,開會討論與政府聯辦學條例見行動活動的事,一直沒能給喬主任你們明確答複,實在抱歉得很。還是最近工作理清了頭緒,外出班子成員也都歸了廠,大家才靜心坐下來,討論通過了聯辦活動的決議。今天到此,除讓胡組長來認門外,也是來彙報咱們這個廠務會議精神的。”
喬不群自然要說些感謝閻廠長和胡組長支持的話,有桃花河酒廠的參與,活動一定會圓滿成功,搞出滿意成效來。對方也隨聲附和,共同展望了這次活動的美好前景。最後閻廠長說:“咱們雙方統一了認識,事情就好辦了。至於如何聯辦,恐怕還得商量一個具體辦法。這辦法也不是三五句商量得出來的,我建議幹脆找個酒店,大家先聯絡聯絡感情,感情到了位,再商量聯辦辦法,就更不在話下了。”
現在的人都懂做人講感情,辦事講原則的道理,想想沒有感情打底,誰耐煩跟你去講原則?閻廠長的建議自然深受歡迎,幾位出門下樓,相讓著坐上閻廠長專車,興高采烈去了一家高檔酒家。
酒過三巡,漸入佳境,閻廠長忽然接到廠辦電話,有外地客戶到了桃林,得速去應酬。喬不群忙說:“客戶是上帝,閻廠長走就是,別因我們怠慢了上帝。”閻廠長麵呈難色,說:“今天打算跟兄弟們革命到底的,想不到中間殺出個程咬金來。這樣吧,我先告辭,由胡組長陪你們慢慢喝。”又喊應胡組長,“你代表酒廠全體領導和職工,陪好政府領導。另外這段時間,廠裏工作你先放放,主要跟喬主任他們搞好聯辦的事。要錢要物,隻要廠裏有這個能力,盡量給予保障。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把活動搞好,搞出應有的成效來。”胡組長說:“請閻廠長放心,我一定陪好酒,並配合政府領導,完成好廠裏交給我的光榮任務。”
閻廠長走後,三人邊喝酒邊就聯辦的事,談了個大體意見。其實這意見那意見,歸根結底就一條意見,桃花河酒廠出多少錢多少物。閻廠長有話在先,胡組長也就非常慷慨,答應出資十萬元作聯辦費,另提精品桃花河酒五十件,共計三百瓶。兩樣相加,已是二十來萬,數字也算不小了。
喬不群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岔,不敢相信有這等好事。待酒喝得差不多,胡組長出去結賬時,便問鄭國棟道:“胡組長不是跟咱們開玩笑吧?”鄭國棟說:“肯定不會。您不見閻廠長走前特意交代胡組長,錢物盡量保障嗎?”胡組長的口氣並不像開玩笑。也沒必要開這種玩笑,這種玩笑一點不好玩。喬不群望著鄭國棟,樂道:“你到底在後麵搞了些什麼名堂,讓閻廠長突然大方起來了?”鄭國棟故弄玄虛道:“我能搞什麼名堂?您也看見了,今天又不是我鄭某人雇人綁他們來的,是他們自己找上門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