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舒緩,終於,走到起點,撈起浮屍的地方,一口樹洞幽深,綠蘿漫卷。
祝雲蓉一聲低語:“我真的謀殺親夫了啊?……”
“的確,我死過一回……”
“我不信!”
一指樹洞中,一截猶沾著幹涸血漬的木刺赫然在目。
祝雲蓉一臉驚訝和懷疑!
“我是殺不死的!……血海不枯,虎蟾不死!”譚虎蟾哈哈一笑寬慰道,心中明白,血海不死身也分高低境界,上次不過胸口穿個窟窿,傷口可迅速愈合,若是砍掉腦袋,恐怕自己做鬼也要提著頭顱到陰曹地府報道了。
祝雲蓉立刻信了,唯命是從效果猶在,想起上回提起的學富五車的桃子,遍身鱗甲的傻子,義薄雲天追殺的肥佬,毒術與醫術集一身的病郎中,又不禁猶豫起來……龍牙寨是山賊,自己豈不是被搶親的壓寨夫人!認真想一想,還真是譚虎蟾搶親劫回來的……壓寨夫人。
…………
山腹中一條蜿蜒曲折的坑道傾斜向下通向不知名的深處,黢黑幽暗,濕漉漉的洞壁叮咚滴水,一隻燈籠轉過拐角,燭光照亮地麵,也照亮了馬問才的臉,他滿頭大汗,踟躕而行,踩著一片泥濘濕滑,向著山底深處一步一步走去。
從高空俯瞰武安縣城,一座小山盤踞城東,山體上構建鱗次櫛比的建築,白晝消褪喧囂,夜深人靜,燈火熄滅,騰龍堡宛如一頭蟄伏的怪獸凝視武安縣城,投下一片黑黢黢的陰影。
馬問才多福多壽,多子多孫,氣血旺盛,百多歲高壽宛若五旬,他幽閉在騰龍堡從不踏出一步,一直保守著山底下的秘密,走進一個寬敞洞穴,在這山底最深處,中央一方深潭,靜若死水。
割破手腕,鮮血流淌,潭水飄紅,淡淡的血腥味兒融解飄散,死譚驚醒,水底翻湧緩緩冒起一頭龐然大物,背腹扁平若柳葉,體節一環環收縮變小至頭部,頭部幾瓣口器層層打開,露出一個空腔,洞穴中響起沉悶的低吼,交流著什麼……
馬問才忽然驚叫起來,聲波撞擊洞壁反彈回來發出陣陣轟響:“不!絕不!我的子孫……寧可舍棄老命,也不禍及子孫,我決不答應……”
怪物從潭水伸展達洞穴頂部,頭部扭動搖擺。
馬問才哀求起來:“換個條件吧,我不過想多活幾年,我是一個老人,看著兒孫滿堂就心滿意足,此前不是一直挺好的嗎?我供養血食,您賜予我壽命,我可以加倍……”
話未說完,馬問才一臉驚恐,被怪物一口吞下腹腔,一會兒又吐出半截身子,無數細小的黑蟲粘附在皮膚上蠕動著鑽入血肉中,馬問才高聲慘叫十分淒慘,眉心鑽入一條黑蟲,破顱食腦,他頓時瞳孔擴散,生機斷絕。
雙眼猛然睜開,黑洞洞的瞳仁擴散至眼球,幾乎不見眼白……詭異的一笑,馬問才拖著僵直的雙腿,沿著山洞緩緩上行。
武安縣城內沉寂清冷,百姓猶在睡夢中,偶爾透出零星燭光,繁星夜幕下更得夜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