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海肆虐,蟲群洶湧翻滾掀起一片片狂瀾驚濤。
人力有時而窮,麵對翻翻滾滾的蟲海,讓人感覺自身的蒼白無力。
譚虎蟾閃身到蟲海未波及的地方,麵色凝重:“黃伯,回家接家眷出城向西方逃……老爹,雲蓉還在家裏!”
黃鳳祥與譚龍雲,互望一眼,已有決斷,眼下形勢逃得一命是一命。
“虎蟾,你呢?”
閃過無數毒蟲兒聚集母體飼血的景象,譚虎蟾一雙眼眸睜圓,虎目生威,流露出隱隱煞氣:“我去斬妖!——”
鬆鶴殿,椅倒桌翻,遍地狼藉。
雕梁畫棟,彩綢飄飄,依然顯得富麗堂皇,空蕩蕩的大殿卻空曠寂靜,十分蕭瑟,方才還是一片人聲喧鬧,轉眼間變成一片鬼蜮,透著詭異。
馬問才多子多孫,子嗣三百多人,仆從雜役五百多人,以及著滿座親朋,一千多人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留一點兒痕跡,唯有地上殘留一灘灘血漬,血腥氣彌久不散。
大殿中央,一把高背椅坐著馬問才,雙目空洞洞閃著嗜血的瘋狂。作為母體,他就像盤踞蟻穴的蟻後,誕下數不清的兵蟻,四處劫掠覓食,來保證族群的壯大和繁衍。它像一隻昆蟲依憑本能,鬆鶴殿噴薄蟲潮,四周蟲山蟲海圍得水泄不通,大殿之內十分安全。
天空一團銀白光芒由遠及近飛來,好似一顆銀燦燦的流星拖著光尾,熠熠生輝。
譚虎蟾凝氣成罡,淩空飛遁,目光所及是鋪天蓋地的蟲海,無數扁平狀蟲子蜂擁翻滾,仿佛一支久經訓練的龐大軍團秩序井然,不由得暗暗心驚,心中預感隻有斬殺馬問才,才能消弭這場屠城的蟲災。
半空中,譚虎蟾隨手攝取一隻小指長的扁平蟲兒,頂端口器齧咬,尾部生有吸盤,體節一環環收縮,頭部狹長,柔韌,若非通體透明,十分像一條體表黢黑的水蛭。記得病郎中範無病曾介紹過,水蛭又叫螞蟥,喜好吸血,可以入藥用來舒筋活血,亦可製毒讓敵人創口血流不止,莫非這是水蛭的奇蟲異種?
小時候,譚虎蟾在田間溝渠玩耍,捉過水蛭無數條,熟知習性,雖是異種,習性必然近似。
一道銀光飛落鬆鶴殿中。
馬問才睜眼,嘎嘎一笑:“超一流宗師竟然是你……你的血一定很美味兒!”
“你是什麼妖怪?馬問才和騰龍堡的人都到哪裏去了?”
仰天打個飽嗝,馬問才笑道:“自然是進了我的肚子,多久沒有吃得這麼飽了,一千年,還是一萬年?……我叫九幽蟥王,還是一條溝渠小血蛭的時候就生活在這裏,武安縣築城被壓地底,不見天日,幸虧挖掘河道引水,才讓我複生……馬問才為求長壽,給我奉上血食,現在我不過食掉他的腦髓占用一個軀殼,又搜魂奪魄奪了他的記憶,他的子子孫孫全被我吞吃,也算是一家團聚……”
忽然九幽蟥王神色變幻,咬牙切齒,表情痛恨,雙目一閃又鎮壓下去,嘿嘿一聲笑:“真是舔犢情深,馬問才的記憶充斥對子嗣後代的寵愛,倒也有趣!你們人性實在無聊,非要延續血脈,充滿一種叫溺愛的情緒,而我的孩兒們,則是工具、利器、軍隊,為我而生,為我而死……”
手指一彈,一點兒光影激射,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