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血海蟲潮萬物生(三)(1 / 2)

一股疾風從平地刮起,風聲蕭蕭,銀白刀罡暴漲為萬條刀風,風狂漫卷攪動天際鉛雲,蟲群不由自主受罡風牽動,吹亂了蟲雲,撕碎了陣勢,大殿內充滿了疾風呼嘯,一股股狂風,一陣陣怒號,一聲聲咆哮,蓋住了蟲聲嘶鳴,壓住了蟲群湧動,掀起了蟲潮蟲浪之間衝撞和激蕩——“六合狂風三絕刀,風起雲湧!”

鬆鶴殿外依舊源源不斷衝進一股股蟲流,瞬間被刀罡狂風撕扯得如殘破的敗絮一般,一縷縷,一條條,支零破碎潰不成軍,一道龍卷騰空而起,刹那間狂風大作,狂暴肆虐,血蛭被卷到空中,亂碰亂撞,飄飄搖搖,上下翻飛,連遠處的蟲群也被吸進殿內,寬廣的鬆鶴殿大門張開饕餮大嘴,狂吸猛吞,席卷整座騰龍堡,如果蟲群若潮,那麼殿門仿佛一處漏水的海眼,吸吞海水,直至大海枯幹——“六合狂風三絕刀,風卷殘雲!”

六合,東南西北上下也,六合狂風,即為無處不在的狂風,風聲烈烈,風刃如刀,六合之內除了風,容不下一絲一毫的異物,耳中充斥著狂風怒號,再無其他聲響,遽然風息雲散,天地中一片寂靜,風刃無聲無息地縱橫交織,一切化為齏粉簌簌落下……這就是六合狂風刀法的真諦,也是譚虎蟾在龍牙峰練武爆發出削平峰巔的終極一刀,精髓威力所在!——“六合狂風三絕刀,六合狂風!”

六合之內,唯有狂風!

當初斬殺桃穀酒魂,譚虎蟾的六合狂風刀法才略通皮毛,憑仗丹心碧血石才反敗為勝,後來他在龍牙峰陷入頓悟,將刀法重新洗練一遍,剔除斧鑿,滌蕩煙火,領悟了六合之內唯有狂風的真諦,自創了三式刀法,“六合狂風三絕刀!”。

翻開一部厚厚的功法秘籍,一般人會埋首窮經認真研讀唯恐遺漏一點一滴的細節,書是越讀越厚,好似一顆大樹孽生出無數枝葉,譚虎蟾卻是刪繁就簡,書是越讀越薄,削枝剪葉剩下一段樹幹,最後連樹幹也截斷,挖掘樹根來鑒賞剖析一番。六合狂風刀法是江湖武林一等一的刀法,深奧繁雜,晦澀難明,風兒有質無形,風兒隱形難測,風兒難以捕捉,創出這套六合狂風刀法的前輩也不過好比一片隨風載過一段路程的柳絮,也沒有參透風的本質,卻也依仗這套刀法縱橫江湖,罕逢敵手。

譚虎蟾身化狂風,禦風六合,除了在龍牙峰施展過一回,輕易也不敢用,畢竟威力太大,對肉體罡氣的負擔太重。

今日刀法大成,令鬆鶴殿血流成河,恍如昔日血池再現!

鬆鶴殿,血漿浸沒大腿,血流汩汩,桌椅漂浮,濃濃的血腥味兒竟然泛起一點點兒腥甜!殿頂,四壁,柱梁,金杯銀筷,染紅了眼簾,視野裏紅彤彤一片,恍如騰龍堡仍在布置張燈結彩的喜慶大紅,推杯換盞粗豪的武林人士仍在大聲喧嘩,對子嗣後人珍若生命的馬問才還在欣慰地過著百歲壽辰……

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被蟲群吞噬,蟲群又被六合狂風所吞噬,生命在互相吞噬,這是一方你吃我,我吃你的世界,貫徹了一條吞噬法則,最終天地間剩下什麼?!

感受著體內罡氣涓滴不剩,虛弱、疲憊、困倦一齊襲來,譚虎蟾站在血泊裏十分茫然,沒有勝利的歡呼,也沒有劫後餘生的後怕,隻覺得分外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