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明原是城關派出所所長,局長以“幹部換崗”為由,讓他與古鎮派出所牛所長對調——牛所長進城,當了城關派出所所長;魏大明下鄉,當了古鎮派出所所長。古鎮派出所地處偏遠,條件差多了,魏大明手下隻有一個“兵”,那就是民警小王。
新官上任,屁股還沒坐熱,一個漢子找上門來,磨蹭半晌,吞吞吐吐地說是來報案。這漢子叫老憨,看上去老實巴交。他語無倫次,好不容易才說清案情:一年前,老憨帶10歲的兒子到古鎮趕集,給兒子買了一件新衣服。因為忙著賣雞蛋,他就叫兒子去找小夥伴玩。等到集散了,雞蛋賣完了,兒子卻不見了。老憨四處尋找,但兒子一直下落不明。昨天晚上,老憨做了個夢,夢見兒子穿著失蹤時的那件新衣服,站在河邊一棵大槐樹下,臉上流著淚,胸前流著血,聲嘶力竭哭喊:“爸,我被人殺了,快去報案!”
老憨畏畏怯怯:“兒子叫我來報案……我就來報案了。”別說魏大明從來沒遇到過如此離奇的事情,就連小王也哭笑不得:“做個夢就來報案,你當我們是算命先生啊,荒唐!還有人做夢討媳婦哩,難道也給他開結婚證,胡扯!”魏大明費盡口舌,老憨仍一口咬定:“我兒子一定死得冤,才會托夢給我。不信,你們去查呀!你是所長,就該保一方平安,為我兒子報仇申冤!”好說歹說,老憨才勉強走了,還扔下一句:“我等你們的信兒!”
經查,老憨一年前確實丟了兒子。魏大明想看看檔案,這才發現古鎮派出所管理混亂,檔案殘缺,沒留下任何記錄,因而查不到一點線索。魏大明問小王知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小王的回答不置可否:“我外出學習去了,不太清楚。我想,老憨的兒子可能被拐賣了、掉下河淹死了,當然,也可能被人殺了……說不清,說不清。”
牛所長總應該知道一些情況吧?魏大明給牛所長打去電話,牛所長正忙,語氣很不耐煩:“魏大所長,做個夢你也當真啊!老憨丟了兒子,氣壞了腦子,神經不正常,你當他放個屁不就完了?新官不理舊事,你就別操那份心了!”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為慎重起見,魏大明還是將案情報告到局裏。結果,遭到局長一頓訓斥:“做個夢你也彙報,大驚小怪!你是警察,得講科學、講證據……別盡幹些捕風捉影的事!”這事兒也就這麼擱置,不了了之。
初來乍到,魏大明叫小王帶著他四處轉轉,熟悉熟悉環境。這一天,他們走著走著,走到一條河邊,魏大明遠遠看見一棵大槐樹,他腦子一熱,這景色好像在哪兒見過?哎,這不是老憨報案時,說他夢見兒子喊冤的地方嗎?神了,還真與老憨的夢境一模一樣!
走到大槐樹下,魏大明察覺腳下的泥土有些鬆動,好像被人刨過一個坑。他突然間有一種說不清的預感,立刻用手扒開了,沒想到從坑裏扒出了一件血衣。這件血衣正好適合十歲左右的男孩穿,血跡發黑,前胸有個小洞,魏大明一眼就辨認出,那是一個彈孔!
拿著血衣,魏大明感到十分蹊蹺,看來,老憨做的那個夢不簡單哪!小王也在一旁直撓腦袋:“嗨,這事兒還真奇怪了……魏頭兒,你看……要不要立案?”魏大明斬釘截鐵地回答:“立案!幹我們這一行,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可能碰到,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第二天,兩人正準備帶著血衣去找老憨,老憨卻風風火火跑來了。一進屋他就急急忙忙說:“我又做了個夢,兒子說,他是被人用槍打死的……魏所長,你一定要嚴懲殺人凶手啊!”魏大明暗暗驚訝,老憨還沒看到血衣,就夢見兒子被人用槍打死,哪有這麼靈驗的夢?小王拿出血衣叫老憨辨認,老憨抱著血衣,號啕大哭:“是我兒子,是我給他買的那件新衣服……兒子,你死得冤啊!”
魏大明在一旁察言觀色,冷不丁問道:“你沒問你兒子,打死他的凶手是誰?”老憨一下傻傻愣住了:“我……還沒問,他……就消失了。”魏大明鄭重叮囑:“下次做夢,一定要問清楚,打死你兒子的凶手是誰。”老憨蒙了好大一陣,含糊其詞:“問,哎,我問。”
老憨一走,接著分析案情,魏大明單刀直入:“小王,你熟悉本地情況,我想先聽聽你的看法。”小王猝不及防,一個勁兒撓腦袋:“要說,老憨做的夢還真奇怪了,咋就那麼神呢?”魏大明接過話頭兒:“老憨做的夢是有些蹊蹺,不過,我更相信那件血衣,相信那個彈孔。往下說!”小王還是支支吾吾:“如果真是誰用槍打死了老憨的兒子,說明這人有槍……”魏大明火了:“屁話!我還不知道有槍?沒有槍,那還叫凶手?”小王麵有難色:“莫急嘛。你想想,誰會有槍?有槍的人,很可能有權有勢,弄不好會惹火燒身……我聽你的,你說咋幹就咋幹!”
分析不出結果,魏大明給小王布置了一項任務:從明天起,每天去一趟老憨家,問他做夢沒有?問他夢見打死兒子的凶手沒有?小王大驚失色,目瞪口呆:“你還真相信老憨做的夢?真要靠做夢來破案?”魏大明以命令的口吻說:“少囉唆,叫你去你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