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抒情描寫範文閱讀·20.最初的悲痛
泰戈爾
過去的一條林蔭道,今天已長滿了芳草。
在這個無人之地,有人突然從背後說道:“你認不出我了吧?”
我轉過身來,望著她的臉,說道:“我不記得,不過無法確切地叫出你的名字。”
她說道:“我是你那個很久以前的、那個二十五歲時的悲痛。”
她的眼角裏閃耀著晶瑩的光澤,宛如平湖中的一輪明月。
我木然地立著。我說:
“從前,我看你就像斯拉萬月的雲朵,而今天你倒像阿斯溫月的金色雕像。難道說你把昔日的所有眼淚都丟棄了麼?”
她什麼也沒有講,隻是微笑著;我明白,一切都蘊含在那微笑裏,雨季的雲朵學會了秋季賽福莉花的微笑。
我問道:“我那二十五年的青春,莫非至今還保存在你的身邊?”
她回答說:“你看我頸子上的這掛項鏈,不就是麼。”
我看到,那昔日春天的花環,一片花瓣也沒有凋落。
於是我說:“我的一切都已衰老,可是懸掛在你頸子上的我那十五年的青春至今都沒有枯萎。”
她慢慢地摘下那個花環,把它戴在我的頸子上,說:
“還記得麼?那時候你說過,你不要安慰,你隻要悲痛。”
我羞愧地說:“我說過。可是,後來又過了了許多歲月,然後不知何時又把它忘卻。”
她說道:“心靈的主宰者是不會把它忘卻的。我至今仍然隱坐在樹蔭下。你應當崇敬我。”
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手上,說:“我難道就是你的動人的形象麼?”
她回答說:“過去的悲痛,今天已經變成安樂。”
21.被撥弄的生活
泰戈爾
下午我坐在碼頭最後一級石階上,碧澄的河水漫過我的赤足,潺潺逝去。
多年生活的殘羹剩飯狼藉的餐廳遠遠落在後麵。
記得消費安排常常欠妥。手頭有錢的時光,市場上生意蕭條,貨船泊在河邊,散集的鍾聲可惡地敲響。
早到的春曉喚醒了杜鵑;那天調理好琴弦,我彈起一支歌曲。
我的聽眾已梳妝停當,桔黃的紗麗邊緣掖在胸前。
那是炎熱的下午,樂曲分外倦乏、淒婉。
灰白的光照出現了黑色鏽斑。停奏的歌曲像熄燈的小舟,沉沒在一個人的心底,勾起一聲歎息,燈再沒點亮。
為此我並不悔恨。
饑餓的離愁的黑洞裏,日夜流出激越的樂曲之泉。陽光下它舞蹈的廣袖裏,嬉戲著七色光帶。
淙淙流淌的碧清的泉水,融和子夜誦讀的音律。
從我灼熱的正午的虛空,傳來古典的低語。
今日我說被撥弄的生活富有成果——盛放死亡的供品的器皿裏,凝積的痛楚已經揮發,它的獎賞置於光陰的祭壇上。
人在生活旅途上跋涉,是為尋找自己。歌手在我心裏閃現,奉獻心靈的尚未露麵。
我望見綠蔭中,我隱藏的形象,似山腳下微波不漾的一泓碧水。
暮春池畔的鮮花凋敗,孩童漂放紙船,少女用陶罐汨汨地汲水。
新雨滋潤的綠原莊重、廣袤、榮耀,胸前簇擁活潑的遊伴。
年初的颶風猛扇巨翅,如鏡的水麵不安地翻騰,煩躁地撞擊環圍的寧謐——興許它驀然省悟:從山巔瘋狂飛落的瀑布已在山底啞默的水中屈服——囚徒忘掉了以往的豪放——躍過山岩,衝出自身的界限,在歧路被未知轟擊得懵頭懵腦,不再傾吐壓抑的心聲,不再急旋甩拋隱私。
我衰弱、憔悴,對從死亡的捆綁中奪回生命的叱吒風雲的人物一無所知,頭頂著糊塗的壞名聲踽踽獨行。
在險象環生的彼岸,知識的賜予者在黑暗中等待;太陽升起的路上,聳入雲際的人的牢獄,高昂著黑石砌成的暴虐的尖頂;一個個世紀用受傷的劇痛的拳頭,在牢門上留下血紅的叛逆的印記;曆史的主宰擁有的珍奇,被盜藏在魔鬼的鋼鐵城堡裏。
長順蕩著神王的呼籲:“起來,戰勝死亡者!”
擂響了鼓皮,但安分的無所作為的生活中,未蘇醒搏殺的獷悍;協助天神的戰鬥中,我未能突破鹿砦占領陣地。
在夢中聽見戰鼓咚咚,奮進的戰士的腳下火把的震顫,從外麵傳來,溶入我的心律。
世世代代的毀滅的戰場上,在焚屍場巡回進行創造的人的光環,在我的心幕上黯淡了下來;我謹向征服人心、以犧牲的代價和痛苦的光華建造人間天堂的英雄躬身施禮!
22.大地震顫溶入我的心律
泰戈爾
下午我坐在碼頭最後一級石階上,碧澄的河水浸過我的赤足,潺潺逍去。
多年生活的殘羹剩飯狼藉的餐廳遠遠落在後麵。
記得消費安排常常欠妥。手頭有錢的時光,市場上生意蕭條,貨船泊在河邊,散集的鍾聲可惡地敲響。
我的聽眾已梳妝停當,橘黃的紗巾邊緣掖在胸前。
那是炎熱的下午,樂曲分外倦乏、淒婉。
灰白的光照出現了黑色鏽斑。停奏的歌曲像熄燈的小舟,沉沒在一個人的心底,勾起一聲歎息,燈再沒點亮。
為此我並不悔恨。
饑餓的離愁的黑洞裏,日夜流出激越的樂曲之泉。陽光下它舞蹈的廣袖裏,嬉戲著七色光帶。
淙淙流淌的碧清的泉水,融和子夜誦讀的音律。
從我灼熱的正午的虛空,傳來古典的低語。
今日我說被撥弄的生活富有的成果——盛死亡的供品的器皿裏,凝積的痛楚已經揮發,它的獎賞置於光陰的祭壇上。
人在生活旅途上跋涉,是為尋找自己。
歌手在我心裏閃現,奉獻心靈的尚未露麵。
我望見綠陰中,我隱藏的形象,似山腳下微波不漾的一泓碧水。
暮春池畔的鮮花凋敗,孩童漂放紙船,少女用陶罐汩汩地汲水。
新雨滋潤的綠原莊重、廣袤、榮耀,胸前簇擁活潑的遊伴。
年初的颶風猛扇巨翅,如鏡的水麵不安地翻騰,煩躁地撞擊環圍的寧謐——興許它驀然省悟:從山巔瘋狂飛落的瀑布已在山底啞默的水中屈服——囚徒忘掉了以往的豪放——躍過岩,衝出自身的界限,在岐路被未知轟擊得懵頭懵腦,不再傾吐壓抑的心聲,不再急甩拋隱私。
我衰弱、憔悴,對從死亡的捆綁中奪回生命的叱吒風雲的人物一無所知,頭頂著糊塗的壞名聲踽踽獨行。
在險象環生的彼岸,知識的賜予者在黑暗中等待;太陽升起的路上,聳入雲際的人的牢獄,高昂著黑石砌成的暴虐的尖頂;一個個世紀用受傷的劇痛的拳頭,在牢門上留下血紅的叛逆的印記;曆史的主宰擁有的珍奇,被盜藏在魔鬼的鋼鐵城堡裏。
常順蕩著神王的呼籲:“起來,戰勝死亡者!”
擂響了鼓皮,但安分的無所作為的生活中,未蘇醒博殺的獷悍;協助天神的戰鬥中,我未能突破鹿砦占領陣地。
在夢中聽見戰鼓咚咚,奮進的戰士的腳下火把的震顫,從外麵傳來,溶入我的心律。
世世代代的毀滅的戰場上,在焚屍場巡回進行創造的人的光環,在我的心幕上黯淡了下來;我謹向征服人心、以犧牲的代價和痛苦的光華建造人間天堂的英雄躬身施禮!
23.愛情的痛
叔本華
戀愛之中,痛苦是常有的事,被拒絕便是一種痛苦,戀人之間的冷淡也會給對方造成痛苦。然而這都是戀愛中常見的事。從古迄今,因戀愛衝動未得到滿足,腳上像拖著沉重的鐵塊,在人生旅途上踽踽獨行,在寂寥的森林中長籲短歎的大有人在。
戀愛中有愛也有憎,而且二者常常混淆在一起,這實在很有趣。愛與憎是完全相反的兩個對立麵,它們同時存在於戀愛這一行為的統一體之中,愛中有憎,而憎中又有愛。因為在戀愛中人已被一種本能的衝動所控製,既不理會一些道理,又無視周圍的事物,隻知道追求自己的愛,並沉浸於愛情的迷妄中。它是戀愛激情的基礎,以迷妄為基礎的激情使人誤以為本來隻對種族有價值的事也有利於個人,但這種幻想在種族目的達成之後,隨即消失無蹤。這時,如回首思忖一下,才豁然發現這麼長時間費盡心力所得到的隻有性的滿足,僅此而已。個體並不比以前幸福,人們對此不免感到驚愕,並且感悟到原來是受了種族意誌的欺騙。男人成為現實的俘虜,女人則成為幻想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