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代散文創作中,吳伯簫是一位有理想、有追求、有個性的作家。他雖然沒有直接寫過軍旅題材的散文,但關於寫延安生活的作品,卻深刻地表現了當時延安軍民的戰鬥生活和精神風貌,如《記一輛紡車》、《菜園小記》、《延安》、《歌聲》、《窯洞風景》等,後收入集子《北極星》(人民文學出版社1963年版)裏,這些作品不僅是一幅幅珍貴的曆史剪影,更是一首首真摯深沉、感人肺腑的抒情樂章,反映了那血與火的革命戰爭年代的生活,傾訴了對革命聖地延安的眷戀,寫出了抗日的烽火,人民的覺醒,抗日根據地的大生產運動等等。那時延安的生活充實、壯麗,充滿青春的氣息,吳伯簫在延安生活過8年之久,親身參加過轟轟烈烈的大生產運動,對於這段生活懷有深厚的感情,寫得真切樸實,人情人理。作者總是將普通平凡的事物放在曆史與現實交映的背景下,捕捉其蘊藉深厚的詩情畫意,作品主題設計和創作基調單純簡練、峭拔明朗,展示的一幀幀畫幅具有強烈的真實感和鮮明的時代色彩。這組作品問世於60年代我國國民經濟麵臨困難的時期,對鼓舞人民繼承延安精神,克服物質上的困難,去奪取新的勝利,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他的散文不論是懷念延安生活,還是傾訴對社會主義的熱愛,都宣揚了繼承革命傳統、促人積極向上的主題,並從文化積澱中尋求到支撐民族延續不衰的構架,在深情的回憶中,挖掘閃光的內涵。正如葉聖陶的評價:“我不敢說得誇張,我隻想說如今的青少年讀了集子裏的這類文章,唱《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的時候,感情就會更加真摯,更加飽滿。”吳伯簫的散文看似清淡,而細加品嚐,卻感人至深,具有一種蕩胸滌腸的藝術力量。以趣動情,情以趣生,情趣盎然;文字淡雅舒緩,如談往事,似扯家常;並且以一種清婉明麗或帶感傷的筆調,凝練的語言,盡情地向讀者傾訴,從而創造了一種意境悠悠、情思充溢的創作風格。
方紀的散文《揮手之間》(《揮手之間》,作家出版社1963年版)是當代散文的名篇。作品記述的是1945年8月28日毛澤東主席離開延安,前往重慶和蔣介石進行和平談判的動人情景。作品描寫了延安的緊張局勢、人們的焦急情緒,以及為主席送行依依惜別、難舍難分的心情。作品出色地描寫了毛澤東向人們揮手告別的一個細節,概括了當時一個偉大的曆史轉折時刻,領袖和人民的親密感情與對革命的必勝信念,表現了一種深刻的曆史進程。方紀的散文風格堅定、樂觀、豪邁,能給人以強烈的感染。
彭荊風由於多年生活在雲南邊疆,作品大多以為國戍邊和少數民族生活為題材,出版過散文集《驛路梨花》(雲南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瀘沽湖水色》(上海文藝出版社1989年版)、《九月衣裳》等。《驛路梨花》是彭荊風早期的作品,但至今讀來仍然令人感動,善良的哈尼族小姑娘給人留下了美好的印象,有生活的情趣又具有深遠的意境;《英雄知己》篇幅雖小,卻蘊涵了巨大的人生思考空間,硝煙戰場方顯英雄本色,也是靈魂的實驗室,通過對李德年愛情故事前後起伏變化的描寫,直指英雄背後人性的卑微與崇高、善良與無奈,故事雖已“圓滿”收尾,但在簡潔冷峻的文字描述下卻蘊涵著淡淡的哀愁;這種哀愁在《寂寞陳圓圓》一文中顯得更加深邃,曆史與現實的追問是在對陳圓圓這個悲劇人物的探尋中不經意完成的。彭荊風的散文一向善於敘事狀物,文字清新樸素,富於邊地色彩,散文中的敘事往往一波三折,引人人勝;他筆下的雲、雨、霧、風和森林、山巒,形態萬千,變化無窮,很好地襯托出了在那美麗而又略帶神秘的環境中生活和戰鬥的戰士和邊民的形象。
葉楠長期在海軍工作,是新中國最早的海軍作家,以電影劇本創作為主,兼及散文,著有散文集《蒼老的藍——南沙群島浮想錄》(群眾出版社1995年版)、《浪花集》(河南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無夢時節》(海天出版社1998年版)、《海祭》(湖南文藝出版社1996年版)、《紫菀》等。他的作品主要以海軍為創作對象,《蒼老的藍》是從宏觀上以散文手法檢點中國的海上力量。在前往南沙群島的航船上,作者冥思著中國自古以來征服海洋的曆史,與海洋有關的戰爭和領土之爭,深深地感歎海洋的雄渾與蒼老。《生與死澆鑄的雕像》描寫的是大興安嶺厚厚的積雪下頂出的一株小小的白頭翁,花裏還卷著一隻僵死的蜜蜂,作者不禁感歎:“我自己無法說清這株小花和這隻小昆蟲,它們的生和死澆鑄的那尊雕像,怎麼會給予我如此的聯想……”引發作者對生命的偉大與崇高無盡的敬畏。《南沙垂釣》中,作者在講述了跟隨朋友海上釣魚的經曆後,令我們每個人都深深地反思,人類對海洋沒有節製、違反自然法規的盤剝“是幸運還是不幸呢,是勝利者還是失敗者呢,是幸福還是悲哀呢,或者兩者都有?”表現了作者對自然與海洋前景的憂思。《海祭》就是對逝去的第一代潛艇艦員的紀念。其筆調如海浪,無深弗及,渡蕩深遠,史海鉤沉,發人深省,有濃重的曆史感和滄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