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軍旅文學50年(1949—1999)》研究於1999年5月獲準立項,是解放軍藝術學院第一個全國社科基金項目,院領導非常重視,還專門特批每周星期一為我(時任學院訓練部副部長)的科研日,以保證科研時間和進度。我也準備以此為契機,將自己十幾年來關於軍旅文學的研究心得和理論成果好好作一次梳理與整合,並畫上一個階段性的句號。殊不料,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我的工作崗位很快就交了,不僅“科研日”隨之取消,而且幾乎全部的精力都立馬陷入了文山會海和事務纏夾之中,這下子就打亂了整個計劃,再加上其他原因,致使課題曆時七年,結題延宕至今。
“其他原因”之一在於課題小組。由於我精力不濟、時間不逮,就隻有把更多的工作任務寄托於課題小組。最初的課題小組就是文學係三個年級(97、98、99級)的9個研究生。原以為該課題不過是在我的《軍旅文學史論》(東方出版社1998年版)和部分相關論文的框架基礎上的一種延伸、擴展與細化,殊料情形遠非如此簡單,尤其是課題組成員的學術背景(多為非中文專業出身)、科研水平、興趣愛好殊異,等到他們畢業時,9人中完成課題分工的隻有3人。此後幾年,事實上就形成了一個不斷地臨陣換馬的態勢,即不願幹或幹不成的隨時撤出,願意幹和可能幹成的伺機替補。但這種試驗的最大代價就是時間的流逝,倏忽一閃,等到2002年——本該結題的時候,課題進展剛剛過半。我已然信心不足正準備撤題,新的研究生又來了,這次不僅人數多,而且表示願意集體“入夥”,大家決心不辭煩難,不怕批評,不憚修改,決心以螞蟻啃骨頭的精神把課題啃下來。於是,我趕著鴨子上架帶著新一屆研究生重整旗鼓又開張了。
說“趕著鴨子上架”真沒冤枉他們。就學術條件而言,他們未必能趕得上他們的師兄師姐,甚至有的人在考研前壓根就沒進入過當代(軍旅)文學領域,閱讀經驗都談不上,更遑論作研究搞課題。這下當然苦了他們(但借此進入軍旅文學並為畢業論文做準備,也是一石三鳥的好事啊),而更苦的是我自己。我得帶著他們從尋找資料、閱讀作品等基礎工作開始,最後再分別研究敲定好各章節的詳細提綱。就這樣,拉出來的初稿,都差距甚大。文學功底不能一蹴而就,文字功夫亦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下無捷徑可走了,我隻能親自上手,從頭至尾一稿一稿地拉,一遍一遍地改,改一稿,他們出一稿;出一稿,我再改一稿,最多的改了六稿。原指望在我過往的研究基礎上再推進一步,事實上卻很難做到了,不少章節中的不少觀點和論述都粘滯甚至原封不動地回到了我原來的起點上——比如“導言”和“中篇小說”、“長篇小說”(上)、“詩歌”、“散文”等章節的“概述”部分都是直接引用我為《新中國文學五十年》(山東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所撰寫的《光榮與夢想.軍旅文學》的原文。另,各章節正文中對我過去論著的大段引用也所在多有。這其實不是我的本意,但結果隻能是這樣。對此,我內心深處是不無遺憾和失望的,這遺憾和失望是對他們的,更是對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