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史可法血染揚州城
明朝末年,崇禎皇帝在北京煤山上吊自殺。清軍入關,李自成的農民軍敗退西北。這時,南京的明朝官僚擁立福王做了皇帝。
福王手下有一位叫史可法的大臣,擔任著兵部尚書的要職。他身材短小精悍,膚色微黑,但炯炯的雙目中一直閃爍著熱情而智慧的光芒。他愛兵如子,帶領部隊時總是先讓士兵們吃完飯後自己才吃飯,先讓士兵們穿上寒衣後自己才穿棉衣。士兵們很信賴他,都願對他以死相報,所以,史可法在朝野和部隊中的威信很高。
清兵不斷侵攏明朝土地,史可法竭力主張抗清。但當時奸臣馬士英和阮大鉞把持了南京政府的大權,他們結黨營私、魚肉人民,整日花天酒地、奢侈腐化,根本不把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對於史可法的抗清主張,他們也一再阻撓,恨之入骨。正好揚州需要得力大臣前去督率軍隊,馬士英、阮大鉞乘機向福王進言,提議派史可法去。史可法知道這是馬、阮給他使壞,但為了抗清保明,還是踏上了前往揚州的征途。
揚州是長江北岸一座形勢險要的城市,是保衛南京的重要據點。但是,駐守揚州城內外的幾支明軍隻顧本部隊的利益,互相殘殺爭鬥,鬧得烏煙瘴氣,史可法到揚州後,對這幾支軍隊的頭頭們一一進行說服教育,對他們講:“當前國難當頭,你們不好好地訓練部隊,隨時準備打擊清軍的進攻,卻在這裏你爭我鬥,危害百姓,你們的愛國心都到哪裏去了?我們是明朝的將士,隻有一心報國,不能再做誤國害民的事情了!”
史可法的話句句入情入理,說得這些頭頭們臉紅脖子粗,無言以對。他們紛紛表示,願意聽從史可法的統一指揮,好好整訓部隊,迎接抗清的嚴峻考驗。史可法依法治軍,懲辦了一些害群之馬,使部隊的紀律明顯好轉,得到了老百姓的擁護和支持。史可法的威望更高了。
史可法積極整軍備戰,但明朝的一些將領仍在為自己的私利搞內戰,大大削弱了防守揚州的兵力。在這危急時刻,清軍大隊人馬攻到揚州城下。揚州城裏謠言四起,風傳守不住了,不少百姓逃離揚州,全城隻剩下幾千明軍在此固守。
清軍首領幾次寫信向史可法勸降,都被史可法撕了,他對部下說:“我們都是明朝的臣民,決不能做辱沒大明的事,隻有一死以報國家!”清軍見勸降無效,就用十多萬大軍圍困揚州城,企圖用封鎖的手段逼迫史可法就範。
清冷的夜晚,史可法走上豎著明朝軍隊大旗的城樓,察看兵士們的情況,他看到士兵們衣衫破舊、糧食稀少,還忍饑挨餓堅守陣地,心中湧起一陣酸楚。他對官兵們說:“你們辛苦了!大家知道,揚州一旦失守,南京就保不住,大明江山就要落入清軍之手。我們隻有同心協力、拚死守在揚州,用一腔熱血為國盡忠!我史可法已經下了決心,跟大家共患難同生死,誓與揚州城共存亡!”聽了史可法的話,將士們的愛國激情沸騰了,他們含著眼淚,舉臂誓師:“誓死跟隨史督師,死守揚州,決不後退!”
清軍運來一批大炮,開始猛烈轟擊揚州城牆,隨著一陣陣轟鳴聲,揚州城牆被打得破碎不堪,一批批清兵湧上城牆,與明軍展開激烈格鬥。史可法讓士兵們用沙袋堵住缺口,繼續抗擊清軍。敵人一次次被打退,但明軍的傷亡也越來越重。終因雙方兵力過於懸殊,明軍最後陷入絕境,揚州城被完全攻破了。
潮水般的清兵湧入揚州城。史可法見大勢已去,不禁熱淚盈眶。他麵向南京跪拜,高聲說道:
“我活著是大明的臣子,死了也要做大明的鬼。我決不能投降清朝,願以一死以謝皇帝!”
說完,史可法拿起寶劍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他身邊的將見狀趕忙衝過去抱住他,但淋漓的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戰袍。這時,一群清兵衝過來,把滿身血跡的史可法抓了起來,送到清軍首領麵前。
清軍統帥多鐸一見史可法,表現出一種惋惜而又關切的樣子,說:“史先生很講忠義,令我佩服。但史先生應該看清形勢,明朝滅亡是沒法挽救了。我十分仰慕你的才學,希望你幫助我收降江南地區,以後一定封先生為本朝大官,我決不食言!”
史可法聽罷冷冷一笑,響亮地回答:“我是大明臣子,決不投降,頭可斷,誌不可屈。我早已抱定決心,和揚州城共存亡,要殺便殺,不必多言!”
多鐸見勸降是不可能的了,就下令把史可法殺害了。一代英烈,就這樣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史可法壯烈殉難後,人們到處尋找他的遺體,但沒有找到。第二年,他家裏的人在梅花嶺埋葬了他的袍笏,後人紀念他,稱他為不死的將軍。一些敬仰史可法的愛國義士,還打著史可法的旗號,假托史可法的名義,在長江南北,繼續進行抗清鬥爭,一直延續了好多年。
張煌言畢生舉義旗
張煌言生於1620年,號蒼水,浙江鄞縣(今寧波一帶)人。他的父親是個剛毅正直的忠厚長者,對明朝統治者腐敗無能十分不滿,辭去了刑部員外郎的官職,回到家鄉開館教書。他用自己憂國愛民的思想教育影響學生,也使自己的兒子受到熏陶,因此,張煌言自幼懂得做一個真正的人要熱愛自己的國家,要為國家不惜犧牲自己的一切。他小時候體弱多病,但在刻苦讀書的同時,堅持練習武藝,一心要學得殺敵報國的本領。張煌言十五歲那年,參加寧波府的考試,不僅文章寫得好,在射箭考試中也連中三元,名列榜首。這位文武全才的童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當時,清軍在關外虎視眈眈,農民起義又風起雲湧,明朝統治搖搖欲墜。張煌言懷著一腔愛國熱情,為國家的危亡而憂慮、而憤慨。1642年他到杭州參加鄉試,中了舉人。但他無心於追求功名,回到家鄉繼續練文習武,時刻準備為收複祖國失地、保衛家鄉參加戰鬥。
不久,清軍攻入北京,明朝滅亡,福王朱由崧在南京建立了南明小朝廷。張煌言聞訊悲痛欲絕,決心投筆從戎,打算到史可法那裏去參加抗清救國鬥爭。但是,他到南京後看到南明王朝的腐敗現象,不禁大失所望。在那裏他得到進步組織複社散發的一份傳單,上麵寫道:
中書隨地有,都督滿街走;
監紀多如羊,職方賤如狗。
蔭起千年塵,拔貢一呈首——
掃盡江南錢,填塞馬家口。
看了傳單,他聯係奸臣馬士英、阮大鉞胡作非為,而史可法被排擠打擊的嚴酷現實,頓時明白了投奔史可法也無法挽救明朝,於是決定馬上返回家鄉,組織義軍抗擊清軍。離南京前,他還到明孝陵祭奠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暗下決心親自組織力量與清軍血戰到底!
當時,浙江東部一帶人民紛紛組織起抗清隊伍,要與清軍決一死戰。張煌言在寧波與錢肅樂等抗清義士組織起了義軍。並與定海總兵王之仁聯絡,共同抗清。這時清軍已調兵數萬,隔著錢塘江作軍事準備,伺機渡江攻擊義軍。由於各路義軍缺乏統一指揮,清軍渡江後不能有效抗擊,便清軍很快進入浙東地區。張煌言麵對這種局麵,不禁感慨萬千,但愛國烈火仍在胸中燃燒。他辭別了老父、妻兒,渡海到舟山重舉義旗,聯絡四明山區的義軍,進攻清軍占領的縣城。不久,舟山遭清軍圍攻失陷,他又到台州組織新的義軍隊伍,乘船北上,攻克崇明,溯長江直抵鎮江,本想與李定國率領的農民軍在南京會師,但李定國失約未到。他為保存實力,退守崇明。清軍為阻截義軍退路,在長江下遊用鐵鏈橫連大船阻擋,危急時刻,張煌言采納部下意見,派人潛入水中鑿沉敵船,開辟通路回到崇明。
1659年,張煌言率義軍與鄭成功配合,乘清軍兵力空虛,又從海路突入長江,攻破清軍設置的重重障礙,斬斷滾江龍,擊沉木浮營,一舉攻克瓜州城。然後分兵兩路,鄭成功率部拿下鎮江後,兵圍南京城下;張煌言率水軍快速逆水而上,他還親自上岸與士兵們一起拉纖,在燕子磯等待鄭成功。清軍趁鄭軍船慢未到,襲擊張軍,張煌言拚死抵抗,終於等到了鄭軍。此後,張煌言又溯江而上占領蕪湖,以蕪湖為據點,分兵四路,在不到半個月時間裏,兵不血刃地光複了太平、寧國、池州、徽州、廣德、無為、和州、宣城、銅陵、溧陽、旌德等四府三州二十四縣,立下輝煌戰功,部下軍士也大有增加。正在形勢好轉之時,鄭成功輕敵疏忽,圍攻南京不成,反受清軍襲擊,不得不敗退而去。清軍乘機全力進攻張煌言的孤軍。在水路被清軍大兵堵截的危險情況下,張煌言隻能棄船登岸,打算到大別山建立根據地。一路上清兵圍追不止,義軍損失慘重。張煌言經過拚死搏殺,才突出重圍。這時,他身患虐疾、骨瘦如柴,在崎嶇的山路上艱難跋涉,十趾出血不停步,饑腸轆轆不後退,在百姓幫助下,在安慶附近渡過長江,又經池州、建德、祁門、休寧、淳安、嚴州、浦江、東陽、義烏諸州縣,翻越天台山,回到浙江寧海海濱。
在困頓中回到家鄉的張煌言,受到父老鄉親們的熱烈歡迎。經曆了無數磨難與生死考驗的張煌言,此時抗清複國的意誌更加堅定了。他決心重整旗鼓,再圖大業。他又招募了一支義軍,在台州沿海的小島上屯兵操練。同時靜下心來回首往事,寫下了《北征錄》,總結以往失敗的經驗教訓,準備在適當時機聯絡各地抗清力量,齊心合力,恢複大明河山。
清朝江南總督郎廷佐聽說張煌言又要重舉義旗,居心叵測地到寧波抓走張煌言的妻兒,關進鎮江監獄作人質,然後送信給張煌言勸降。麵對如此嚴峻的考驗,張煌言強忍悲痛,毅然以國家和民族大義為重,堅定不移地奮發自勉,誓為盡忠報國獻出一切。
當時,清朝政府的統治已趨向穩固,各地抗清力量幾乎都被圍剿,張煌言的義軍成了最後一麵抗清旗幟。清朝統治者對張煌言勸降不成,遂於1664年3月調集大軍圍攻張煌言,雙方在東海中展開激戰,由於張煌言的兵力過於弱小,終於失敗。6月,義軍已無法維持,張煌言決定暫時遣散部隊,以保存抗清火種,自己則帶了十幾名將士,到一個叫懸嶴的小島隱居,準備東山再起。
懸嶴島方圓不過五六裏,荒涼貧瘠,不久,糧食吃完,就派人去普陀山采購食品,不幸中了叛賊徐玄的奸計,泄露了他們隱居的地點。清兵乘黑夜圍攻懸嶴島,張煌言怒殺徐玄後,不幸被俘。7月19日,即張煌言被捕的第二天,他被清兵押解到寧波。到了提督府門前,他堅決不從邊門進去(當時規定犯人不能走正門,隻能走邊門),清朝官吏為了勸降,破例讓他從正門入,並大擺酒宴款待。張煌言正氣凜然地說:“父死不能葬,國亡不能救,死有餘辜。今日之事,速死而已!”拒絕進食。後來,他寫了一首《憶西湖》的詩:
夢裏相逢西子湖,
誰知夢醒卻模糊。
高墳武穆連忠肅,
添得新祠一座無?
充分表明了他寧死不屈的堅強意誌。
勸降無效,張煌言被押到杭州。閩浙總督趙廷臣以隆重的高規格接待他,妄想消磨張煌言的鬥誌,誘其降清。張煌言再次吟詩表明心跡:“生如鴻毛猶負國,死留碧血欲支天;忠貞自是孤臣事,敢望千秋青史傳!”清朝政府見張煌言死不投降,就決定把他處決。
康熙三年(1664)九月初七,張煌言被押往杭州鳳凰山刑場。就義前,他口占絕命詩一首:
我年適五九,
複逢九月七。
大廈已不支,
成仁萬事畢。
吟畢,他昂首挺胸,英勇就義了。
張煌言遇害前,他的妻兒已被殘酷殺害,沒有親人為他收屍,但有正義感的老百姓捐獻銀兩,由張煌言的外甥出麵,到總督衙門買出屍首,合成全屍,將他葬在嶽飛與於謙兩墳之間,滿足了他生前的願望。
於謙留得清白在人間
於謙,字廷益,錢塘(今浙江杭州)人,出生於公元1398年,1421年中進士,曆任禦史、兵部右侍郎、左侍郎、兵部尚書,官至宰相,曾率領軍民堅持北京保衛戰,大敗蒙古瓦剌軍,使得明王朝和它的首都北京,在七八十年內再也沒有受到外族騎兵的蹂躪。
於謙小的時候就以聰明好學、誌向宏大被譽為神童,有些故事被作為美談流傳至今。
“狗嘴無象牙”
於謙出身在一個世代官宦之家。他的祖父於文在明朝任兵部主事,他的父親於顏昭,因不好名利而成了好讀史書的隱士。在祖父和父親的影響下,於謙自幼養成了愛好讀書的習慣,到五六歲的時候,便能出口成章,尤其善於作詩聯對。
在他五歲那年,正值八月中秋,家中人都在賞月,唯有於謙在書房讀書,一直到深夜仍不肯休息。他的父親見他這樣用功,便走來催他快點睡覺,順口來了句上聯:
半夜二更半
意思是說,夜已深了,該休息了。
於謙立即對了個下聯:
中秋八月中
意思是說,現在明月當空,正是讀書的好時候。
父子二人的對話,竟成了一副絕妙的對聯。
在他七歲那年,有一個叫蘭古春的僧人見到他,見他生得麵相莊重,談吐有誌,便主動為他相麵說:“此兒長得出奇,將來一定是個救世宰相。”
僧人雖為附會之言,卻在他那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激勵著他更加刻苦勤奮地讀書,為將來做一名“救世宰相”而奮鬥。這就是他從小立下的宏大誌向,但也由此招來一些嫉妒和非議。於是不久就發生了這樣一件事。
那年夏季的一天,驕陽似火,天氣悶熱。於謙做完功課,渾身的衣服被汗水全濕透了,便急急忙忙來到村外的小河邊,一個猛子紮下去,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回到家中,母親見他的頭發濕淋淋的,就給他紮起了兩個羊角辮,然後吃了點飯,就又去學校讀書了。
恰巧,村中有位富家子弟,不但嫉妒於謙的才華,更嫉妒他的名聲。今天看到於謙那種歡蹦亂跳的高興勁,不由心中有氣,便當著幾位大人的麵,羞辱於謙說:“請看於謙那兩個小辮,紮得多漂亮?聽說將來還想做宰相呢!幹脆我送給他一句話吧,叫做‘牛頭生龍角’,諸位說對不對?”
幾個年輕人也趁機起哄說:“比喻得好,比喻得好!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哩!”
於謙聽了並沒有生氣,他知道這幾個人都是終日偷雞摸狗、不學無術之人,但也決不甘願受辱。隻見他眼珠稍一轉,便立即針鋒相對地冷笑兩聲,不屑一顧地對他們說:“你說的不錯,我本來是條牛,不是龍,卻生了龍角。借你這句吉言,我也要送你一句話,就與你剛才所說的湊成一副對聯吧。你說的那句為上聯,我這下聯則是:‘狗嘴無象牙!’你看我對得合適嗎?”
那富家子弟被罵得麵紅耳赤,又無言以對,隻好灰溜溜地走了。
幾位大人望著那富家子的背影,哈哈大笑地稱讚於謙說:“雞就是雞,鳳就是鳳,他這才是自討沒趣啊!”
心裝文天祥
於謙的祖父於文,曾在明成祖朱棣永樂年間當過兵部主事,為人正直,秉性忠烈,很受明成祖器重。於文任兵部主事期間,最崇拜的是文天祥。他把文天祥的畫像掛在自己的書房,時時以他那種身陷敵獄,不忘故國,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自律;退休後,他還把文天祥的畫像收藏於家中,以教育子孫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