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狂喜(2 / 3)

(旦)畢竟那個是姊,那個是妹?(生)這個一定序齒[序齒:以年齡長幼為先後次序。]了。(旦)這等,你還識竅。我教他兩個當真嫁你何如?(生)娘子又來取笑了。(旦)我老實對你說,那前麵一首就是奴家做的。(生)我也疑是娘子的口氣,隻是筆跡不同。那後麵的呢?(旦)那後麵的人兒嗬,

[前腔]是扁舟西子離故鄉,為經過維揚,僑住雨花將舊訪。我未相逢先嗅奇香,把前詩偶唱,引出那新篇奇宕。交歎賞,說不盡相知情況。

(生驚介)這等,他父親姓甚麼,是那裏人,往那裏去?娘子請道其詳。(旦)他父親曹個臣,是浙江孝廉[孝廉:本為漢武帝時設立的察舉考試的一種科目(已見前注),明清亦稱舉人為孝廉。],如今往京會試。(生)這等,你和他做詩相得,後來怎麼樣了?請終其說。(旦)我和他知音相遇,不忍分離,約定十月朔,同到庵中再會。及至第二次相逢,比前更覺親熱,就在佛前結為姊妹。(生喜介)這等,是小生的阿姨了。(旦)他說雖為姊妹,終要分離,教奴家想個長久之計。奴家對他取笑道,隻除非你也嫁到範家來,才能勾天長地久,不想他就當真許了。(生)我家又無兄弟子侄,教他嫁與那一個?(旦)就嫁與你。(生大驚介)怎麼?就,就,就嫁與我?嫁與我做甚麼?(旦)做小。(生笑介)呸!哄我。正正經經聽了半日,隻說當真,原來又是取笑。

[黃鶯兒]這文字太荒唐,做將來,夢一場,多應是謎還疑謊。他父親是個孝廉,將來的富貴不可限量,怎肯把個千金小姐,與窮秀才做小?那見喬家二妝,肯做裴家六郎[喬家二妝,肯做裴家六郎:“喬家二妝”指三國時東吳喬國老之二女大喬、小喬,皆姿貌絕倫,大喬嫁與太子孫登,小喬嫁與都督周瑜,英雄美女,天作之合。“裴家六郎”指妾,據宋無名氏《鬼董》卷一:“﹝章翰﹞有愛妾曰裴六郎者,容範曠代。”]?說來舌本愁先強。人不可不知足,似娘子這等才貌,當今也是數一數二的了,小生再沒有得隴望蜀[得隴望蜀:得寸進尺,貪心不足。南朝宋範曄《後漢書.岑彭傳》:“人苦不知足,既平隴,複望蜀,每一發兵,頭鬢為白。”]的念頭。就是真的,小生也不願。不思量,一之已甚,誰望又成雙。

(旦)奴家也說世無此理。他道士為知己死,死尚死得,何事做不得?

[前腔]他自願嫁王昌[嫁王昌:王昌乃魏晉時人,因風神俊美,為時人所賞,成為女子傾心愛慕的情郎。梁武帝蕭衍詩《河中之水歌》有“人生富貴何所望,恨不早嫁東家王”句。“東家王”即東家王昌。崔顥《古意》有“十五嫁王昌,盈盈入畫堂”句。唐魚玄機情詩《贈鄰女》亦有“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句。],俺和他姊妹行,後來一任居吾上。(生)也罷,就當他肯了,他父親也決不肯。那有這個大膽的媒人,敢去說親?(旦)奴家也和他商量過了,若說做偏,他父親自然不肯,隻說奴家情願做小,要娶他做大,待進了門,他自然讓我。隻說道:婕妤德涼,梅妃謝芳[梅妃謝芳:用唐玄宗愛妃故事。梅妃比楊貴妃進宮早十九年,她纖麗秀雅深為玄宗寵愛。後楊玉環進宮,二妃爭寵,梅妃遭冷落,故說“梅妃謝芳”。],無能願把中宮[中宮:是皇後居所,代指皇後。此處指正室(妻子)。]讓。(生)就依你這等說了,他父親若再不肯呢?(旦)他在佛前發誓,若父親堅執不從,自願繼之以死。誓冰霜,爹行不允,之死效共薑[之死效共薑:“之死”即“至死”,形容忠貞不二(有成語“之死靡二”);“共薑”為周時衛世子共伯之妻,共伯早死﹐誓不再嫁,後常用為女子守節的典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