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月華如水的幽夜,我都在遙思一縷清麗的芳魂,跟從她的相思、落寞與寂寥直抵北宋的煙雨紅塵。
她是李清照,千古流芳,曆來被稱為婉約派正宗。她如花般燦爛地綻放在中國文化史中,稱得上宋代乃至中國文學史上最偉大的一位女詞人。她一生以視愛如命,以詞為魂。
李清照,許多人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聲聲慢》、《一剪梅》、《武陵春》、《醉花陰》……一篇篇佳作使她享譽盛名。她的筆端墨落,是一幅幅人間畫境,梧桐落葉,疏雨黃昏……墨香醉了千古人。
寂冷的秋夜,落雨的窗前,她悲痛,憂鬱,歎風雨葬花,如葬芳春。借酒消愁卻又黯然醒來,一語輕歎,沉醉了千古人:“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東籬把酒黃昏後,暗香盈袖”,怎能不令人銷魂?“簾卷西風”又吹冷了多少傷心人。
多少人歎曰:“男有李後主,女有李易安。”可這後世浮華,對她來說卻是浮沉。她隻是時光深處孑然而立的孤影,裙裾隨風飛揚,細細吟著:“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她一生都在尋尋覓覓,不覺間細雨已經打濕了黃昏,盛景流年,不複重來。
她的詩中始終有一種多情人為情消得人憔悴的心境。那些眉黛淺處的歡欣與輕愁,化作一片片情,浸潤在每一片寧靜的時光裏。
她一生坎坷不平漂泊無定。她出身貴族家庭。官宦門第濡染使她眼界開闊氣質高貴。而來自父母的文學藝術的熏陶又讓她能夠更深切細微地感知美好。
十八歲時她與太學生趙明誠墜入愛河,終修成正果,與愛人共同譜寫最動人的愛的華章。生命都是在這一刻放出奇光異彩。她希望今生歲月靜好,與丈夫平靜偕老,然而,最美的光陰總是匆匆逝去。
國難當頭,金人又攻陷青州,她最愛的明誠病死他鄉。家仇國恨染身,從此後,她的人生路成了悲淒孤旅。她的愛,隨著明城逝去。一串串的人生風波使李清照便變成了以悲痛聊度餘生的老婦。她垂老的生命,都靠著那美麗的回憶過活。
國破家亡,明誠去兮,她在山河殘破中顛沛流離。她悲聲長歎:“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
各色人生歲月看盡了。也就沒了太多的奢望,她隻祈禱 “寧願飯蔬衣簡,亦當窮遇方絕域,盡天下古文奇字”。
年少的夢,就像一朵凋零的花,經過風吹雨打,看世事無常,看滄桑變化,她用淚眼訴說心碎了無痕。
縱使生命經盡流離苦難,她依然愛花,愛酒,愛這春光般爛漫的人生。她用盡前半生絢爛,用盡後半生凋零。然而,無論是凋零或燦爛,她始終都是至美。
生命宛如歌,情緣幾波折,塵煙花事了,多情化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