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的確按照約定,一人持符一回,輪到郭林涵了!
郭林涵還是有些愣住,頸側的一絲暖意尚未走遠。郭林涵一直認為過招、動手、殺人必定是冰冷無情的感覺,那種一招可取性命的滋味一定是凍徹心扉的。
可頸側旁的暖意是怎麼回事?她分明感覺到,麵前的書生隻要稍稍動動指頭,那道黃符定會射出最鋒利的符芒,斷了自己的血脈,要了自己性命!難道真是性命關頭,人的感覺自我欺騙,還是自己一身冷汗,烘托出的這樣的錯覺。
可麵前的書生,確實是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思緒飄忽不定,郭林涵慢慢立起身形,算是緩過勁來,眉頭緊蹙,又看了眼麵前名叫“多重七”的書生,緩緩施了個女兒禮,道:
“師兄修為遠在小妹之上,小妹心服!這符在師兄手中使得如此神跡,定是我那師妹弄錯了,之前多有得罪,還望師兄海涵!”
多重七笑了笑,看了眼手中的符,笑道:
“師妹多慮了,我門中師兄弟雖說都是未見過世麵的鄉巴佬,但也不至於為了這麼件事情置氣於師妹的,嗬嗬……”
凡事都有個輸贏,對贏家來說,最大的勝利便是自己贏得了“想說什麼便說什麼”的權利,說的理所當然、毫不講理這是權利,說的謙虛謹慎、不卑不亢也不是義務。
此時的看客們又是另一番表情了,小六一夥,連同泉音老頭,也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表情,泉音老頭還是很悠哉地摳了摳腳,一雙瘦骨嶙峋又是長滿老繭的腳丫子,與鄉下種田老漢的腳難以區分。隻有大塊頭的老八似乎還是有些在意這其中的一些東西,板著指頭算著什麼。
而張元花一行人,臉上的表情倒是豐富得多。陸吉安這個肇事的‘元凶’此時好不容易收起了自己的下巴,本就長得分外漂亮得臉蛋,此時也有些微微漲紅!
這本就和陸吉安先前的計劃相差甚大,甚至說是完全沒有一點符合的地方。按照道理:就應該是自家師姐幾招之內就將那叫什麼“多重七”的寒磣書生打得不知南北的;按照道理:自家師姐完全沒道理連看家本事都沒使出來就敗下陣來;按照道理:就算是裝裝樣子,師姐也能使得一手好符,不被別人看出端倪的!
按照道理:自己這高派子弟就應該在這種場合出盡風頭的!
可這一切都沒有按照道理來!
多重七又看了看手中那張有些舊巴巴的黃符,眼中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下一瞬臉上又帶起微笑,走到郭林涵麵前,緩緩伸出右手,道:
“師妹所見,我們這小派中沒什麼送的出手的東西,師兄我也沒什麼像樣的法器,這張黃符,若是師妹不嫌棄,便收下,當做師兄給的一點見麵禮了!”
這回吃驚的便是郭林涵了,從自家師妹開始籌劃找茬開始,郭林涵其實便已經思慮好所有的結局,被這“多重七”打敗,雖然也被考慮進去,但機率實在是小的可憐,但有思量便有了準備,所以就算剛才被這多重七幾招製服,郭林涵即使有些慌亂,但也立馬平靜下來,一句“自家師妹搞錯了”便將這事連因帶果地全部推了出去,了了事端。
但心思縝密如她。也沒想到,這在多重七手中使得神秘莫測的“符”,便這麼輕巧地被多重七推了過來,還補上一句“一點見麵禮”,這麼一個窮酸小派,光憑這一份淡然,便是一種神秘的“勇氣”了。
一時已平複下來的心思又慌亂起來,看著眼前溫和儒雅的多重七,郭林涵似乎徹底失了分寸,最後隻得像小孩般看了一眼張元花,張元花難得臉上浮出一絲笑容,道:
“既然師兄寵你,便不要推辭了,還不謝謝師兄!”
在“清一”眾多弟子中,這郭林涵是出了名的“心思縝密”,清一掌門也便是看中了她這點才收她入門,不然,光憑天賦,要入得了清一掌門的法眼,還真是不太可能的事!可此時眼前的郭林涵還哪有“師姐”的模樣,臉上泛著紅暈,羞澀地從多重七手中接過黃符,真真地施了一個女兒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