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清晨,愉快的鳥嗚伴隨著濃鬱的花香,在這片優雅而恬靜的環境中,在偌大的草地上和種滿玫瑰的花園裏'沁涼的微風搖曳著青綠的鼠尾草,怡然的空氣懶洋洋地包圍著綠蔭下的雅致樓宅。

露梁式屋頂,突出的屋簷,鑲山做鉛條的窗框,遮頂門廊,寬大的回廊圍繞著便利戶內和戶外起居的開放式陽台,鬱金香窗簾在木格窗後、落地窗門間飄動,可愛的盆栽在屋角、陽台、階梯上搖曳生姿,為這份安詳寧靜增添一份勃勃的生氣,仿佛三幅溫馨迷人的風景明信片。

踩著腳踏車,報童疾駛而過,揚手一揮準確地朝蒂芬尼彩繪玻璃的大門咚一下投射過來一份報紙,數秒後,大門打開,一位明豔照人的東方少女撿起報紙迫不及待地翻開影劇娛樂版,一邊關上大門輕快的走回廚房。

“蒂雅,去叫你爹地起床!”自廚房內,卻搶先劈出一道價怒的尖吼。“真是夠了,到底要叫他幾次才肯起來?”前一句是字正腔圓的英語,後一句卻是道道地地的中文。

心不在焉地哼了一聲,少女——蒂雅身子一偏轉向樓梯,兩眼仍盯住報紙。

二樓主臥室裏'優雅的四柱大床上,薄薄的毯子緊緊包裹住一團蛹繭似的身子。

“爹地,起床了啦!你再不起床,媽咪要生氣了喔!”雙眸依然盯在報紙上,蒂雅漫不經心地嘟囔,再順手搖兩下那團皺巴巴的蛹繭。

好了,她的任務圓滿達成!

欣然轉身離開,但在門前,她突然又停了下來。“啊!爹地,晚上我要和東尼去看電影,會晚一點回來,別說我沒告訴過你喲!”

床上的人依舊毫無動靜,蒂雅聳聳肩,繼續看著她的電影版下樓回到廚房的早餐桌前,甫坐定——

“什麼?!”

一聲怒吼伴隨著重物墜地的砰然巨響猝然自二樓咆哮至廚房裏來,四雙目光不約而同的朝廚房外樓梯方向看過去,同樣習以為常,甚至是幸災樂禍的眼神。

唯有調理台前的東方女人受不了地兩眼一翻,回眸咕噥,“蒂雅,你又跟你爹地說些什麼了?”

兩張臉龐不經意地對上,卻是神似得如此驚人,那漆黑閃亮的杏眸、小巧挺俏的鼻、柔軟嫣紅的唇瓣,以及烏雲般的長發與窈窕動人的身段,仿佛鏡子般對照著彼此,不同的是,調理台前的女人年近三十,成熟又撫媚,而早餐桌前的少女大約隻有女人的一半歲數,慧黠頑皮,青春洋溢。

“沒啊!我隻是跟爹地說晚上要和東尼去看電影,會晚一點回來而已咩!”

“而已?”女人歎氣。“這就太多了!”

巨響繼續驚天動地的在二樓滾了一會兒,再滾落樓梯——聽起來極像是好幾十顆保齡球一起滾下樓,又乒乒乓乓的滾到廚房門口。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人未到聲先到,氣急敗壞的質問狂吼進廚房裏來,狼狽的身影始慢一步出現在眾人眼前,頎長挺拔的身軀,匆忙間套上的衣服歪七扭八,然而,緊繃的T恤仍很盡責地顯現出他那健碩勻稱的肩背與胸膛,以及結實有力的手臂合身的牛仔褲亦完美地襯托出迷人的窄臀及強勁修長的雙腿。

這位跌得鼻青臉腫的男人全身散發著一股粗擴不羈的野性魅力——摔得有夠慘!

“我要和東尼去看電影,晚上會……”

“不準!”

“為什麼?”

“晚上不準跟男孩子出去!”

“暴君!媽咪不滿十六歲就生下我了,現在我都十四歲了,為什麼不可以和男孩子出去看電影?”

哪壺不該提偏提哪壺,簡直是雪上加霜、火裏澆油,蒂雅話才剛說完,這位記錄不良的男人更是暴跳如雷,兩片唇一分便爆出一連串流利的咒罵——巴西語,蒂雅立刻不甘示弱地回以同樣流利的巴西語。

餐桌兩旁的三個小鬼一邊吃早餐,一邊興致盎然地來回看著父親和姊姊口沫橫飛的對峙,調理台前的女人哭笑不得地直翻白眼,然而,兩眼一落在怒發衝冠的丈夫身上'卻禁不住綻出微笑,悠然地欣賞起她的拉丁情人來了。

古銅色的五官輪廓仿佛雕刻般深遠有力,帶有強烈拉丁美洲風味的特質,高挺的鼻梁流露出自負與毅力,雙唇熱情性感,堅毅的下額憤怒的繃緊,然而,那雙與頭發一樣漆黑的瑪瑙瞳眸'以及濃密微翹的長睫毛,卻也使得整體感覺柔和不少,即使在盛怒之中,他那低沉的噪音仍有如絲絨般柔和,還有掩藏不住的拉丁美洲腔調。

他是英俊性感的,也是粗擴迷人的。

“多奧,請坐下吃你的早餐!”半晌後,女人終於不耐煩地插進嘴,同時把一盤培根炒蛋放在桌首。“還有,你們說得太快,我聽不懂,麻煩你們說英文,謝謝!”

男人——多奧尼卡不假思索地聽命坐下,拿起刀叉來繼續和女兒辟哩啪啦對罵,不過已經改成了英文。女人也繼續把水果、烤麵包和咖啡放到丈夫麵前,然後端著自己的果汁和早餐到對麵坐下,就在這時,她第N次聽到某人提到她。

“蒂雅,你和你父親吵架請不要扯到我身上來。”

“為什麼不可以?我說的是事實呀!”美麗的杏眼轉瞪過來,蒂雅抗議。

“大人的事輪不到你來批評!”端起果汁,回瞪過去同樣美麗的杏眼,女人冷冷地駁回抗議。

“是喔!反正大人什麼壞事都可以做,小孩子就什麼都不可以!”蒂雅嘲諷地咕噥。

“這就是大人的特權,小孩的無權!”

“哎呀!你這小鬼,居然敢跟我頂嘴!”女人瞪大眼低吼。

“為什麼不敢,我說的是事實。”蒂雅再一次重申自己才是正義的一方。

女人砰一聲放下果汁,生氣了,輪到她爆出一連串流利的咒罵——中文,而且比老公更大聲、更凶惡,同樣的,蒂雅也不甘示弱地立即還以顏色,兩人罵得太順口,旁人隻聽得懂幾句不雅的三字經。

多奧尼卡見狀不禁愕然,搞不懂明明是他和女見的戰爭,為什麼才轉個眼,竟然會變成老婆和女兒對戰?

“請等一等,晶晶,”他忍不住打岔,說的正是不久前老婆才說過的抱怨。“你們說太快,我聽不懂,麻煩你們說英文,。OK?”如果他沒聽錯,老婆罵的三字經好像比女兒還要多,這像話嗎?就連他都不敢在兒女麵前罵髒話,否則他鎖在保險庫裏的髒話可是天底下最多、最肮髒,也最下流的!

可是我們都聽得懂啊!”八歲的絲汀眨著天真無辜的大眼睛。“爹地怎麼會聽不懂?好笨喔!”

這個小女兒的長相倒是像父親多些,十足拉丁小美女一個。

“閉嘴,吃你的早餐!”多奧尼卡頗覺沒麵子地低吼。不會吧?他們真的都聽得懂?全部?包括那些不雅的三字經?

“要不要我翻譯給你聽,爹地?”十一歲的邱比提出好心的建議。

這個小兒子不僅五官像媽咪'連IQ也該死的跟他母親一樣過分發達。

多奧尼卡益發惱火。“不必!”該死,他們真的都聽得懂!不行,晚上得好好警告老婆一下才行。

“嘖嘖'老成怒了。”十三歲的帕喬不屑地戴上耳機,沒興趣,繼續聽那種沒水準的謾罵——剛進入叛逆期的少年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爽。

“吃早餐不準戴耳機!”多奧尼卡差點一口咬下大兒子的腦袋。

“為什麼?”帕喬憤怒地扯下耳機。

“因為你的父親我這麼說!”

“誰理你,我聽音樂又沒礙著你們!”

“你這混蛋小子……”下麵又是一長串巴西語怒罵。

於是,中文大戰之外又加一場巴西語大戰,你來說往戰況激烈,此之世界杯足球賽更火爆,兩旁還有英文實況報導和精采評論,摩特度拉家的早餐一如往常般熱鬧。

直至屋外傳來一聲車鳴喇叭,'屋內立刻展開另一類戰鬥。

“快!快!絲汀,你的校車來了!”

“我的袋子呢?我的袋子呢?”

“午餐盒!午餐盒!”

“爹地,媽咪'掰掰!”

“還有你們三個也是,再不走就要來不及了!”

“我們走了!”

“等等,先把牛奶喝完再走!”

“哦~~”

“喂喂!午餐盒不要了嗎?”

“哪!她的,你的,我的。”

“混蛋小子,騎腳踏車不要聽耳機,聽見沒有?”

“Shit!”

大門前,多奧尼卡擁著妻子分別向爬上校車的小女兒,還有各自跳上腳踏車的大女兒、大兒子和二兒子揮手道別。

女人——水晶籲了口氣。“終於休戰了。”

“是嗎?那麼……”多奧尼卡也鬆了口氣,繼而徐徐眯起雙眸'慵懶的低喃,“女人,我們的“戰爭””雙掌誘惑地自她的背脊撫下臀部,性感的唇瓣悄悄貼近,溫熱的氣息親匿地在她臉頰上吹拂。“什麼時候才要開打呢?”

“我想……”水晶被挑逗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也許我們還有一點時間可以“戰”一場,半個鍾頭夠嗎?”

唇畔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多奧尼卡咬著她的耳垂。

“夠了,女人,半個鍾頭已經足夠讓你俯首稱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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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洛衫磯市風味回異的巴薩迪納一直保留著昔日附庸風雅的氣氛,無論是古色古香的舊城區,獨樹一幟的玫瑰圈,蓮池田田的加州理工學院,或是宏偉的複古式莊園,都令人感受到一份格外平實的風格,不管是人們或生活,一切都是平平淡淡的,

“媽咪,剛剛爹地打電話回來說他今天會晚一點回來。”

才剛回到家的水晶一聽,兩腳一軟,險些趴到地上去哀嚎。

嗚嗚~~怎麼這樣,連做四天累死人的實驗,還以為今天晚上可以把家務統統丟給那個拉丁奴隸去操得半死的說。

“好吧!”水晶有氣無力地爬上樓梯,背包拖在後麵喀咚咚好像拖死狗。“等我上樓去衝個澡換件衣服後,再下來煮飯給你們吃。”

晚餐後,依照慣例,蒂雅和帕喬兩個小奴隸被抓到廚房去洗碗,因為多奧尼卡隻支使得動兩個小的,卻使喚不動兩個大的,所以,兩個大的就變成水晶的專用長工了。

水晶負責洗,蒂雅負責衝,帕喬負責擦,三個人分工合作倒也輕鬆'話就多了。

“媽咪,我為什麼不能跟東尼一起出去?”

“因對你爹地這麼說。”

“我不要聽這種答案,”蒂雅憤然地把盤子交給帕喬。“給我一個理由。”

水晶停下手上的工作想了一下,然後又繼續。

“我想是因為你爹地認為他不夠可靠吧!”

“哪裏不夠可靠啊?”蒂雅更生氣了。“雖然才十七歲,但人家已經是加大的學生了,而且家境良好,為人也很正派,還是足球健將,長得又帥,他還有哪裏不夠好嘛!”

深深凝視女兒一眼,水晶慢吞吞地刷洗著盤子。“蒂雅,看男人不是看那種地方的,看男人要看他的心、他的男子氣概,擁有足夠的勇氣和足夠的力量來保護女人的才是真正的男人,懂嗎?”

帕喬突然哼了一聲。“那爹地呢?我就看不見爹地的男子氣慨在哪裏,是躲進馬桶裏去了嗎?”

聞言,水晶不由得輕蹙眉,“帕喬,告訴媽咪,”困惑的眼神投注過去。“你為什麼這麼不滿意你爹地呢?”

不過才十三歲,帕喬已經比她高了,長得文跟他父親一個樣,再大一點包準又是另一個拉丁情聖,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太甩他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