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幾乎在封成瑾落座的瞬間,指揮上台。
給大家鞠躬後,全場一片掌聲。
試音,起調,當沉重又悠遠的大提琴聲音率先優美飄出音色時,一場來自世界十大交響樂團德累斯頓國立交響樂團,最出名的交響樂開始奏響。
顧梓璿聽得很認真,因為喜歡西方管弦音樂,也因為當前演奏的這一首,是她啟蒙小提琴時,聽過的最震撼的一首曲子。
不一會兒,她就沉浸在內。
待彌漫的音符更雄偉波瀾的在空曠的巴黎歌劇院奏響。
餘遠堔看了看其實自坐下就沒什麼興趣的封成瑾,良久,在又一波高昂的音樂奏響時。
湊過身子,壓低聲音,低沉一笑,“這算不算機關算計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封成瑾知道他在說什麼,幽深的墨瞳斂了下,盯著金碧輝煌的光芒下,那些琴手們熟稔的動作,道:“我隻知道石頭記看多了不好,紅樓再美終究南柯一夢,倒是吳承恩筆下,紅塵不到諸緣盡,萬劫無虧大法堂,想上得西天,總得經曆九九八十一難才對,是麼?”
餘遠堔輕笑,“那也隻是西遊記而已,你看水滸傳裏宋江昔日也放言過‘他日若遂淩雲誌,敢笑黃巢不丈夫’,可結果呢?”
拉長語調,餘遠堔道:“又想起義,又想招安順名,想法太多怕還是誤事。”
餘遠堔說的語重心長,帶著嘖歎。
封成瑾聞言,輕笑漸濃。
別眼,他幽深看去,一字一句道:“想法不多,赤子丹心的人也有,諸葛亮被劉備三顧茅廬,自此一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對劉氏基業可謂千古一心,可最後呢?”
迎著餘遠堔微凝的麵色,封成瑾搖頭道:“有時候吧,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這才三國硝煙初起,以後日子還長著,誰能統一天下不清楚,我倒不認為餘總就是司馬炎。”
輕笑的語調很低,幾乎不會影響前後任何人。
顧梓璿沉浸在音樂裏也聽不見。
隻是對於聽交響曲完全無感,豎起耳朵聽兩個男人說話的秦諾來說。
可就真是要暈了。
這邊是那些繞來繞去的中國名著,那邊是完全聽不懂的西方高雅。
這日子怎麼會這麼難熬?
拿胳膊肘推了推薑媛,“你能聽的懂嗎?”
薑媛抿了下紅唇,盯著台上的一個小提琴手,含羞的搖了搖頭,道:“聽不懂,不過那個小提琴手好帥。”
秦諾:“……”
一旁,顧梓璿對於身邊四個人的小聲交談,其實還是可以隱約聽到一點動靜。
雖然都不大,也很極力維持著現場的安靜與自身的修養,不會吵到任何人。
可是……
秦諾……跟薑媛就算了。
顧梓璿越過餘遠堔的下巴,看著中間那坐著的藏藍色安靜身影。
他眉色平靜,靜靜的看著遠處的指揮,幽深的眼眸好像是融化著天空的海洋。
麵對她的生氣,他並沒有太多表情。
隻是看的出來,麵對他本身不感興趣的音樂會,他來帶她聽,她卻拋開他,讓他獨自坐在中間,也的確讓他心情不太好。
顧梓璿眉睫斂動。
尤其再想著他那日從尚品雲萃的屋子將她扯出時,說的那句話。
“帶你散心。”
心,什麼地方觸動了下,很淺,也很軟。
……
離開時,顧梓璿聽得很滿足,對於德累斯頓國立交響樂團的音樂會,她即是心願滿足,也是愛好使然。
隻是站在起風的巴黎廣場內。
身上,她披著餘遠堔給她的西裝上衣。
按照原本的計劃,她要跟餘遠堔回國了。
不近不遠的地方,封成瑾一直雙手揣兜,姿態慵懶的他沒說什麼。
幽深的眸色也很難讓人揣測他在想什麼。
道過再見,車來時,餘遠堔看了封成瑾一眼,衝著她伸了下手,“梓璿,我們回吧。”
顧梓璿點點頭,被餘遠堔扶著,緩緩移動步子。
隻是,走了幾步,顧梓璿回頭看看,想了一會兒。
又走了幾步,她最終還是停住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