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島的計算(1 / 2)

那天是東條一郎踹門進去把她抱出來的,還好宮城裏就有醫療部。雖然命是保住了,但一張臉已經沒法見人。那是一張什麼樣的臉啊?那根本就不是臉,那是一張恐怖的符咒。不要說人,就連狗看到都要瑟瑟發抖。

在宮城裏養著這麼一個怪物,是不成體統的。長老院幾次進言,要求天皇要麼把她遣送回家,要麼早點安排去中國執行任務。遣送回家是萬萬不行的,這等於把天皇的臉丟的比她的臉還要難看,他不想在子民心裏落下無情無義的把柄。另一方麵,她的才華也還沒有發揮,國家在她身上是花了本錢的,不能就這樣輕易放棄掉。馬上安排她到中國執行任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時機又未成熟。雖說帝國已經建立了滿洲國,但疆土僅限於東三省。那裏的氣候實在太冷了,根本就不適合她的計劃。

天皇考慮再三,決定給她打造一副精美的麵具。麵具是照著她的照片打造的,采用最好的乳膠做基底,眼球部位使用上了最先進的單透光玻璃。戴上麵具的人能夠看到外麵,外麵的人卻看不到裏麵。麵具戴上後,遠遠看去她成了真正的冰美人。

一切安定下來後,人世間的紛紛擾擾都已經與她無關。現在在她心裏,研究所就是她的世界,她的天堂。她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十二歲,回到了生物學的世界。隻不過那時候的大蟲子變成了現在的小蟲子。那些蟲子真是小啊,小得要用顯微鏡才能看見。

她用血漿培育它們。她把它們塗在貼片上,用顯微鏡觀察它們的濃度,從而推算繁殖速度。她用紫外光燈照射它們,一些蟲子開始變異了,沒有變異的死掉了。她把活下來的蟲子又放回到新鮮的血漿中培育,觀察它們的繁殖速度。蟲子的活性是與環境溫度成正比的,她逐漸降低血漿的溫度,觀察變異的蟲子能不能扛得住低溫。

她在血漿裏撒下熒光粉,熒光粉和血細胞混在了一起。小家夥們真是饑不擇食啊,連熒光粉都吃。現在蟲子的身體發亮了,它們在貼片上成群結隊地遊來遊去,她對著顯微鏡鏡頭看得入了神。蟲子在顯微鏡裏的放大係數是有限的,但是她的大腦放大係數卻是無限的。現在蟲子們在她的大腦中被放得如此之大,以至於大得變了形。她恍惚中覺得它們不是蟲子,它們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這些人又好像在哪裏見過,她搜尋著記憶,突然一副畫麵撲麵而來——那是在德國看到的成群結隊的猶太人走向集中營時的壯觀景象。

她調節血漿酸堿度,當PH值向兩端變化時,蟲子的活躍性下降了。她先粗調再精調,她找到了蟲子活性最強的PH值。她抽取各種昆蟲的血液,分別測試PH值,她找到了最佳的載體。

載體是找到了,但是它們的體格太弱了,繁殖能力也不符合要求。她要想盡一切辦法對它們進行強化。隻有繁殖能力與環境適應能力都很強的寄主和載體強強聯手,才能製造出最強大的傷人武器。

為什麼不要殺人武器而要傷人武器,她是經過仔細計算得出的結論。一個人活著是具有兩麵性的,一麵是有意義的勞動,一麵是反意義的消耗。對於戰場上的人來說,勞動力也就是對敵人的破壞力,消耗力也就是食物藥品的損耗。當一個人死亡時,他的勞動力消失了,但是同時他的消耗力也消失了,如果把這個結果比作溫度的話,相當於零度。但是如果不殺死他,而隻是剝奪他的勞動力,而把消耗力留下來,那麼他對敵方的影響將會是負值。她覺得受到永久傷害的人將變成一個累贅,一個負擔,一個吸取食品藥品的無底洞。這種負擔是隻進不出的,是沒有回報的,是比零度還要寒冷的吸血鬼。

在這裏天皇給予她的待遇是一級的。她要吃什麼,隻要是這個國家裏有的她都會得到滿足。她需要什麼設備,隻要是這個世界上能買到的,她都能得到。她就這樣在這個條件最好,與世無爭的天地裏做著各項試驗。她試驗的對象一般是昆蟲或小白鼠,有時也偶爾會用到大一點的哺乳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