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飄忽來飄忽去的,總得有一塊比較鞏固的區域。陶家河這塊方圓不過三十裏的新區,看來也隻能住上個把月,時間長了,勢必招致敵人的圍攻。我們現在轉到了皖西北,誰知鄂東北那邊又變成什麼樣子……臨過來時,就聽說反動民團都編成了收穀隊,準備下手搶割稻穀,完全斷絕群眾的糧食。長此下去,總是飄忽不定,隊伍發展壯大不了,新區域怕也鞏固不住,這個問題得認真研究一下!”吳煥先一口氣道出了他的基本看法,也是他所以感到煩惱的實質所在!
徐寶珊也不由皺起了眉頭,邊想邊說:“根據地被敵人壓縮成幾個小塊,到處都是一片封鎖的羅網,碉堡圍寨林立,反動統治嚴密。屢遭摧殘的根據地境內,土地荒蕪,村舍成墟,人口銳減,兵員枯竭……到了這種地步,看來也難以繼續恢複!
朱堂店和陶家河兩塊新區,並不十分景氣,到頭來也無法鞏固。唉唉,這一場生死的階級搏鬥,看來是到了最後的吃緊關頭……”
“中央不是說派人來麼,已經三個多月了,一點消息也沒有?”吳煥先不由問道。
“誰曉得怎麼回事?軍事訓令上寫了那麼一筆,隻聽雷聲響,不見雨下來。”
徐寶珊也是憂心忡忡。無奈又感慨多端地嘮叨起來:
“東北軍欺人太甚!九個師壓到鄂豫皖還嫌不夠,忙又調來個一二九師,整整十個師了!簡直逼得我們沒有立足之地,毫無喘息之機。有朝一日,看看這幫家夥怎麼去見家鄉父老?他們還有臉回去吃大豆高粱麼?”
是啊,東北軍十個師大兵壓境,畢竟是壓在鄂豫皖邊區的一支強敵。血氣方剛的張學良將軍,為繼續加強對鄂豫皖邊區的“圍剿”,遂於10月初又一次調整加強了“追剿”部隊的兵力,將原來的四個“追擊隊”改編為“豫鄂皖三省“追剿隊”,下轄五個支隊(總共十六個團),由上官雲相擔任總指揮。
10月10日,是中國辛亥革命紀念日,也是張學良三個月“圍剿”計劃的最後一天。駐紮在鄂豫皖邊區的十六個師(包括一二九師)又四個獨立旅的軍事長官們,都雄心勃勃地期待著“雙十節”的到來,好彈冠相慶,“以競全功!”然而,恰好就在這一天,鄂豫皖省委於紅二十五軍的駐地——陶家河,鬱氏祠堂內及時發布了一份《為粉碎五次“圍剿”合勞苦群眾書》,其中有這樣幾句口號:
“隻有堅決鬥爭才是我們窮苦群眾唯一的正確出路!”
“隻有參加紅軍才是打倒帝國主義、國民黨統治的頂好辦法!”
“隻有蘇維埃才能夠救中國!”
“隻有中國共產黨才是中國革命的唯一領導者!”
至此,張學良的三個月“追剿”計劃,實際上已宣告破產。10月下旬,敵人集中三個“追剿”支隊,在飛機大炮的羽翼下瘋狂撲向陶家河。紅軍戰士在牛背脊骨山上與敵大血戰,敵機撂下來的炸彈把牛背脊骨山炸成一個一個窩坑,震動得陶家河居民房屋亂抖。無奈,鄂豫皖省委和紅二十五軍軍部立即撤離這一地區,途經古坊、涼亭坳,經過兩場激戰,遂又轉而北上,轉向南溪葛藤山一帶,沿途留下了很多紅軍傷員……大約七十年後,陶家河人民仍然想念紅軍,他們記住這裏是紅二十五軍創建的方圓不到三十裏的根據地。忽有一天,五個百歲老漢倡議,把群眾捐獻準備修廟的錢拿來修了一座紅軍紀念館。為在牛背脊骨山上戰鬥犧牲的無名烈士遷了墓,並在鬱氏祠堂門前徐海東拴馬的梭羅樹旁立一石碑:徐海東軍長拴馬樹……相見時難別亦難1934年11月4日,大別山脈已經到了寒冷的季節,山民們屋中的火塘燒起了柴火,紅色的火焰正在驅逐著嚴寒。
鄂豫皖省委率紅二十五軍東西轉戰到達葛藤山時,恰好遇到當時留在鄂東北養傷的營政委陳錦秀。他奉鄂東北道委之命,扮裝成走鄉串村的小貨郎,及時送來了鄭位三寫的一封親筆書信。信的大意是:由中央蘇區派來的程子華同誌,帶來了重要指示,已到道委駐地……並建議省委率紅二十五軍速回鄂東北,研究今後行動大計!
黨中央終於派人來了!鄂豫皖省委多次書麵提議、吳煥先也盼望已久的心願,終於在這飄忽不定的時刻,得以實現。多麼使人興奮而又急切的消息啊!
然而,紅二十五軍眼下要奔赴鄂東北,敵人的嚴密封鎖,沿途的艱難險阻,已很難以穿插突破。東北軍劉瀚東第一〇七師、牛元鋒第一〇九師、吳克仁第—一七師和八月間調來的一二九師,早已在商城、麻城、光山、潢川等縣交界地區,構成了重重封鎖,等於設下了天羅地網。上官雲相指揮的五個“追剿”支隊,如同幾條瘋狂的獵犬,緊緊跟追在後……為了爭取時間返回鄂東北,徐海東和吳煥先決心以出敵不意的快速行動,選擇當麵敵人的薄弱區域,突破敵人的封鎖防線,奔赴鄂東北!經過一天的緊張準備,把不能隨軍行動的傷病員和比較笨重的行李挑擔,暫時都留了下來。11月6日晚,全軍從葛藤山緊急出發,向西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