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養生主(2)(1 / 3)

“雖然,若(汝也)必有以也,嚐以語我來(來,語辭。夫子謂,雖然我如此說,其勢必不可往,不知汝將何術以往耶?當以語我,試看如何)。”顏回曰:“端而虛,勉而一,則可乎(回謂,我無他術,但端謹其身,以虛其心,不以功名得失為懷,更勉一其誌,不計其利害。如此則可乎)?”曰:“惡!惡可(言其甚不可也)!夫以陽為充孔揚,采色不定(陽者,盛氣。言衛君壯年,負驕勝之氣,女以小心端謹事之,則益充滿彼之盛氣,而誌更大飛揚,將發現於顏麵矣。采色不定,喜怒不常也),常人之所不違(言彼喜怒不常之氣性,即尋常執侍之人,亦不敢違,況汝未同與言之人乎)。因案人之所感,以求容與(自快之意也)其心。名之曰日漸之德不成,而況大德乎(言彼拒諫之人,即汝以言感發之,彼即定將所感之言,返案於女,以求容與,以快其心,不但不聽而已。如此飾非之人,即日漸小德亦不成,況大德乎)!將執而不化,外合而內不訾(毀也),其庸詎可乎(言彼將固執己誌而不化,縱汝能端虛而外謹,勉一而內不毀,竟有何用乎?言其必無功效,徒費精神耳)!”

此一節,言強梁拒諫之人,縱以忠謹事之,隻增益其盛氣,亦無補於德,終無益也。

“然則我內直而外曲,成而上比(此顏回聞夫子之言,以端虛勉一必不能行,又思其則,以內直、外曲、上比古人,挾此三術以往,其事必濟矣)。內直者,與天為徒(此顏回自解三術之意。言內直與天為徒者,言人之生也直,此性本天成,則彼我同此性也,故曰與天為徒。謂彼亦人耳,既同此性,苟言之相符,寧無動於中乎)。與天為徒者,知天子之與己,皆天之所子,而獨以己言蘄乎而人善之,蘄乎而人不善之耶?若然者,人謂之童子,是之謂與天為徒(言既天性本同,則人君與我皆天之子也。我但直性而言之,亦不必求其彼之以我言為善、為不善。我唯盡此真純無偽之心,如此則彼以我如赤子之心矣。此又有何患焉)。外曲者,與人之為徒也。擎跽曲拳,人臣之禮也。人皆為之,吾敢不為耶?為人之所為者,人亦無疵焉,是之謂與人為徒(外曲者,謂曲盡人臣之禮也,不失其儀,又何疵焉)。成而上比者,與古為徒。其言雖教,謫(謫,謂指謫是非也)之實也,古之有也,非吾有也。若然者,雖直而不為病,是之謂與古為徒(成者,引其成言也。上比者,上比古人也。故其言雖謫之,而明言是非,而所言皆實,乃古人之言,非我之虛談也。如此則言雖直,以非我出,則不以為病矣)。若是則可乎(以此三術,則庶幾可乎)?”仲尼曰:“惡!惡可(歎其必不可也)!大多政法而不諜(政法,猶法則也。諜,猶安妥,謂穩當也。言挾上三術而法則太多,猶不穩當也)。雖固亦無罪。雖然,止是耳矣,惡可以及化!猶師心者也(言以此三術,固亦不得罪,然止是如此而已耳,亦不能使彼心化也。何也?以三術皆出有心,未能忘我,且己未成焉,能化彼哉)。”

此一節言三術,從孔子君子有三畏中變化出來。與天為徒,畏天也;與人為徒,畏大人也;與古為徒,畏聖人之言也。但議論渾然無跡,言此三事,亦非聖人大化之境界,止於世俗之常耳。意在言外。

顏回曰:“吾無以進矣(言回之學問止此而已,更無以進矣),敢問其方(請問夫子之教以可法也)。”仲尼曰:“齋,吾將語若(言須齋心,待聽我之教也)。若(汝也)有而為之,其易耶(言汝有心而為之事,自己未化,便欲化人,豈容易耶)?易之者,皞天不宜(以有心之事為容易者,其心不真,故上天所不宜)。”顏回曰:“回之家貧,惟不飲酒不茹葷者數月矣。若此則可為齋乎(此顏子未知心齋也)?”曰:“是祭祀之齋,非心齋也。”回曰:“敢問心齋。”仲尼曰:“一若誌(專一汝之心誌),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言返聞於心性);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心尚未忘形,氣則虛,而形與化之矣)。心止於符(謂心冥於理也)。氣也者,虛而待物者也(言心虛於極,以虛而待物)。惟道集虛(虛乃道之體也)。虛者,心齋也(教顏子之心齋,以主於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