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卓英冠毫不猶豫地斷絕了他的念頭,他不要津庭見到杜蘅,他不要。
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他走到門口,大步向邀海軒走去。那裏有人在等待他,為了這次的見麵,他們都已經等待了太久。
目送他的背影,津庭的心中遊蕩著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杜蘅?誰是杜蘅?她為什麼會在這時候出現,她有何魅力讓卓英冠如此認真對待?
拉拉立於一旁的弟兄,津庭的臉上依舊掛著習慣的溫和笑容。“那位杜女士憑什麼要求見堂主?”
“她握有卓門令。”
這就不奇怪了,百年來,凡是握有卓門令的人都跟卓堂有莫大的淵源,他們可以要求見堂主,更可以憑借卓門令要求卓堂給予一定的幫助,幫助的範圍由堂主視情況而定。
原來是這樣!津庭舒了一口氣,下麵那口氣還沒接上來。隻聽那人接下去說道:
“她握的是堇色卓門令。”
這就更不奇怪了,卓門令分為好幾種顏色,堇色卓門令是最高的門令,持令人甚至可以憑借這塊門令調動各地的卓冠堂分堂勢力,威力非同一般。據津庭所知,百年來擁有堇色卓門令的人不超過十位。
看來此人與卓冠堂有生死之交,難怪英冠會這麼在意她的出現。那口底氣喘到半道,再聽那人又接下去說道:
“她握的堇色卓門令刻有黑龍圖案。”
這就太不奇……
津庭無言地從腰間抽出一塊卓門令,堇色為底,黑龍在飛——那是卓英冠給他的卓門令,卓堂百年隻此一塊,原來世間還有一塊。
說不奇怪,那是自欺欺人。
多少年了?他們多少年沒見了?
杜蘅站在書房的中央不時地來回走動,煩亂的步子突顯她此時的心情,想到將要再見到他,叫她如何不激動?
杜蘅啊杜蘅,好不容易再見一麵,你要拿出最好的一麵,不能顯得這麼窩囊。當年的衝動勁如今都到哪去了?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磨練,你該比當年更有勇氣才對啊!
回想當年,不過二十歲的樣子吧!她……
正想著當初,杜蘅無意中瞥見了書桌上的相框。照片上的男孩正當年華,陽光做成的背景,襯托著他渾身散發的黑色氣息更加凝重,就像……就像她最初見到的英冠。那時候的他完全籠罩在黑暗中,眉宇間透著一抹陰狠,像是隨時會給人帶來傷害,讓每個接近他的人不寒而栗。
可年少的她,怎麼就是學不會怕他呢?
拿起相框,隔著玻璃她輕撫著相框裏的那個人,他的眉眼真有些像英冠,莫非是英冠的兒子?
“你是怎麼會在我的書房裏?”
像是夢遊的人突然被推醒,杜蘅慌得甩開手,指間的相框掉在了地上,玻璃碎裂的聲音敲擊在兩個人的心上。杜蘅眼睜睜地望著完美的瞬間摔得粉碎——不是你的,再如何握緊也終有摔碎的一天。
認識英冠那一年,他教會她的隻有這句話。
直直地望著照片上那個黑色少年,她茫然地抬起頭,驚愕地發現,完整的人正站在她的麵前。
“你是……”
“你怎麼進來的?”
聽到少堂主抬高的音調,一幫手下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對不起,少堂主。是堂主讓她在這裏等候的。”
他們叫他“少堂主”,他是英冠的兒子?“你叫什麼名字?”杜蘅再進一步審視卓遠之的五官,他與英冠果然非常神似。
卓遠之低頭打量麵前的女人,從形容上看,大概接近四十歲了吧!可眼中透出的清澈卻像個十八九歲的少女。等等!她的眼神望著有幾分熟悉,他像在哪裏見過,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
“我是卓遠之,你是誰?”他問得直接,那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他忘了要客套,甚至忘了端起少堂主的架子。隻有那抹濃黑色的背影依然如舊,一如二十年前的卓英冠。
他的坦率讓杜蘅產生了好感,“我是杜蘅,你父親的朋友。”
奇怪,他的出現竟然激不起她的嫉妒——很多年以前,她以為自己憎恨卓英冠身邊的任何女人,尤其是為他生孩子的那個女人。她甚至以為自己會恨不得卓英冠終身沒有孩子,可是見到卓遠之,這個像極了當年他的男孩,她沒有憎恨、沒有嫉妒、沒有痛苦,有的隻是滿滿的感動。
他的出現讓她回想起了那一年,那一年她愛上了一個人。
迷茫的眼神深深地望著卓遠之,杜蘅完全迷失在自己的世界裏。卓遠之怔怔地盯著她,搜索著記憶裏與她的眼睛相似的那一雙,他敢肯定他見過與她類似的雙眸,卻記不起它屬於誰。
兩個人迷失在彼此的視線裏,都沒注意到有個人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