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落花春雨又逢君(2)(2 / 3)

眾人麵色各異地看著我,都有些狐疑。一個麵貌粗獷地中年男子粗聲粗氣地說道,“誰讓你進來的?我們又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這個嘍。”我友善地笑笑,伸手從袖袋中掏出一枚金色鏤花鑰匙,是那晚我被劫走時在地上揀到的。後來細看才發現是純金所製,紋理極其精細,塚宰府的鎖頭和鑰匙都是銅製的,也沒有這麼繁複的紋理,在對上時間地點,想來就應該是那天險水牢的鑰匙了。

眾人看到鑰匙,又是一愣,一時間都訝異地看著我手中的鑰匙,又驚疑不定地看向我。麵具將軍的眼中依舊平靜寧和,隻是淡淡地望著我。

“給宰相府的帖子,約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我環顧一周,輕聲問道。

“……後天午時,在城中西大門口。”麵具將軍向側麵微一點頭,桌邊一個頗為年邁的軍士這才開聲回答我。

“宇文護到時一定會在水牢和城門口設下埋伏,到時寧可丟了我的命,也不會讓你們跑掉。”我用手撐著下巴,很認真地說。“既然水牢的鑰匙在我們手裏……我倒是有個萬全之策。”

“什麼?你說!”方才那個粗聲粗氣濃眉大眼地大叔順口問道。

“說出來倒容易,隻怕你們不信我。”我擺弄著手中的鑰匙,努著嘴巴說。“不如這樣,我先說我要拜托你們的事情,有利益牽扯著,你們或許會更相信我。”

“哼,快點談條件也好。你想要我們做什麼??”濃眉大叔沒好氣地說。

“……那我還是先說方法好了。”我調皮笑笑,說,“你們約在後天,按說今晚的宰相府應該動靜不大,他們又不知道鑰匙在我們這兒,水牢那也暫且不會有重兵把手。”我把鑰匙推到桌子中央,說,“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我們就今晚行動。你們去水牢救人,我則裝作逃脫的樣子回宰相府,說你們晚上會來偷襲,讓宰相府加強戒備,總之盡量拖住宇文護和宇文慵。然後你們就趁機去劫水牢。……今晚過後,皆大歡喜。”我輕揚唇角,露出一個很有誠意的笑容。

“聲東擊西,措手不及,倒是不錯。”麵具將軍恍若無意,淡然說道。

“……可是放你回了宰相府,難保你不把我們去劫水牢的事說出來。你是宇文慵的侍妾,倒戈到我們這邊,說不準會再倒回去。”方才那個年邁軍士沉吟片刻,麵帶猶疑地看著我。

“你擔這個心也不無道理。所以我說,隻怕你們不信我。”我微微後仰,輕靠在椅背上,說,“可是仔細想想,你們千裏迢迢來營救關在水牢的兄弟,如此重情重義,清鎖本就十分佩服,此舉又於我無害,我何苦要阻撓你們呢?何況將軍救過我兩次,這個恩情,清鎖一直都很想還。”我望向麵具將軍的墨色眼眸,他正好也望著我,四目相對的片刻,剛好說到“恩情”二字。我心中不知為何微微一顫,急忙錯開目光。頓了頓,又抬頭迎上他的目光,說,“其實我所求之事,對各位來說也輕而易舉。?……隻是要勞煩將軍親自將我送出門外,到時我自會告之。”

房內沉靜片刻,眾人都在思忖我話中的可信度和可行性。

“好吧,我信你。”他微涼好聽的聲線在空氣中擴散開來,目光仍是淡然平和的。

將軍既然這樣說了,眾人也都再無異議。

他信我。心中湧起一絲雲霧般的暖意。

六.

月色如霜。山澗鳥鳴,在夜風中呼應潺潺流水,清涼宜人。

我與他並肩走著,路邊的梨花一樹一樹開得正濃,花瓣迎風而落,紛紛揚揚地飄散下來,在深藍的夜色中更顯潔白飄逸,雪片般落在他漆黑的長發上,泛著點點星光。

“三天後,子時,在西大門等。……好麼?”自己的聲音有些突兀,驀然打破這片暗香湧動的沉默。

麵具將軍微微一怔,漆黑的眼眸無聲地望向我。

“我說過……我不想再回宰相府。如果我幫你辦成這件事,你就帶我走,好不好?”我抬頭,聲音裏帶了幾分懇求。月色融融,他白衣廣袖飛舞如蝶,我滿眼懇切地看著他,仿佛這是我所能抓住的最後一絲希望。

不是沒有想過青鸞鏡,不是忘記了我的責任。隻是那冰冷詭異的宰相府,充滿算計與虛偽,我真是一分鍾都不想再呆下去。若要我對這宇文慵那風流坯子在四角的府第裏渡過下半輩子,光是想想都覺得很可怕。

“為什麼這麼想要離開?”他澄淨幽深的眸子裏凝視我片刻,帶著淡淡的疑惑問我。堪媲美現代聲優的聲音在這融融夜色裏更加動聽。

“因為我想得到自由。……我想要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略略思考,我很認真地回答。仰頭看他,隱約可以看見他眼眸中的自己,瞳仁深處倒映出滿目星光。

話音緩緩落下,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我。我回望他的眼睛,他的眸子深而漆黑,仿佛要把人吸進去一般,心頭猛地掠過一絲暗湧般的震顫。忽然間,隻見他眸光一閃,飛快地伸手將我攬到身邊,我的頭撞在他的胸口,耳畔一熱,心跳猛地跳過一拍。

身後掠過一陣風聲,接著傳來悉悉窣窣的聲響。他淡淡扶我站好,我回頭一看,原來是樹上的貓頭鷹俯衝向林間的老鼠,翅膀剛好掠過我方才站過的地方。

“你怎麼就知道,跟我走了,就能得到自由?”他隻是麵色如常,仿佛方才不過是舉手之勞。微微蹙了蹙眉,探究地看我,幽幽地問。

“叉路口上有兩條小路,其中一條是通往桃花源的。路口處各自著兩個仙女,其中一個說的話有七成是正確的。另外一個的可能性是一成。你會選擇問哪一個?”我沒有回答,頓了頓,卻問了一個完全不相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