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瞬間,十二年過去了。
一個身著青灰衣衫,手持砍柴小斧,肩上搭著一卷麻繩的少年獨自行走在山間小路上,這少年便是李天聰。
他默默來到一處密林中,放下麻繩便開始砍柴。
“也不知爹爹是怎麼想的,我都已經十二歲了,還不開始教我心法。”李天聰一邊砍柴,一邊在心裏嘀咕,對於掌門的偏心,他是頗有微詞的,門內許多弟子,砍柴隻需三年,而自己從五歲起便跟著眾位師兄弟一起上山砍柴,竟是一直砍了七年,別人隻須去後山,而我就要遠遠的走到這三清山,也不見父親開口說要教自己入門心法,同年的那些師兄弟們,早已經通了太清一二重,有那資質好些的,甚至已破三重,可以隨意驅動物品了。
梆梆梆!李天聰用力的砍著柴,憤憤的發泄著自己身上的力氣:“讓我砍柴!一直讓我打水砍柴!看將來誰接你的衣缽!”
這裏是三清山,乃是終南後山,山裏林木茂盛,荊棘叢生,猛獸遍地,稍不留神便會命喪獸爪之下,千百年來,到此處砍柴,乃是全真教入門弟子的必修功課,一來練體魄,二來修膽識,卻也不知是有多少弟子因此傷殘甚至喪命。
不過李天聰似乎是很幸運的,從五歲那年,父親把他一個人丟在這三清山下起,至今他已經在此砍柴七年,每日必來,卻從未遇到過什麼猛獸,最多也就見過幾條毒蛇,在草叢中一閃而過,對他也是視若無睹。
全真教這些年來一直沒落著,收獲門徒甚微,就算偶有一兩個前來投山拜師的,那資質也多愚鈍,最多隻能做個記名弟子,所謂記名弟子,是入不得堂的,也不能修煉心法,隻是在終南山終老而已。
李天聰賣力的甩著斧頭,忽然覺得頭頂一道光芒閃過,抬頭看去時,卻是兩三道白色光芒,正漸漸消失在雲端,他知道,那是師兄們在駕馭法寶飛行,能夠禦劍飛行,這是李天聰目前最渴望的事,想也便知,自由自在翱翔於藍天,該是一件多麼愜意的事情,可偏偏每次師叔們要收自己做徒弟時,都被父親阻攔,說什麼還欠火候,還須曆練,那麼那些師兄呢,還不是砍了三年柴便各入了師叔們的門下。
他手腳麻利的砍完一摞柴,便拿肩上麻繩捆了,扛在背上準備回去,遠遠看去,那柴堆竟似小山一般,也不知這瘦弱的孩子是怎樣背起的。
“洗盡凡塵鉛華夢,世間萬象本為空。
試問菩提當如何,隨緣隨遇亦隨風。”
李天聰走了沒兩步,便聽到三清山密林深處,隱隱傳來一陣嘹亮的歌聲,這歌空悠淡然,滌蕩心神,讓人聽了內心頓時寧靜下來,他站住腳步,回頭望著,心中暗自驚奇道:“這歌一聽便知是佛門之物,怎地會出現在我終南山呢?而且我在這林子裏砍柴數年,從未在此聽到過任何人的聲音,今天卻是奇怪了。”但說到底他終究還是孩童心性,聽便聽了,卻渾不以為意。
那聲音似是長了翅膀,穿透密林,破過雲霧,直直鑽入了他的耳中,乃至心中,不過隻持續了片刻,山林便重歸寂靜,再無動靜了,李天聰等了一會兒,也就轉身往太乙峰走去,渾然不覺在身後密林中,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深深注視著自己。
太乙峰,乃終南山主峰,高聳如雲,不見峰頂,皆因山巔盡在雲海中。
這全真教的主殿——太乙宮便坐落在這座怪石嶙峋高聳如雲的山峰上。
李天聰小小的身軀背著柴禾,行走在山路上,山路崎嶇遙遠,他從三清山下,到太乙峰上,一路行來怕也有幾十裏之遙,竟不見絲毫氣喘,連那麵色也不曾變過,反倒是一路哼著童謠,腳步輕快,很快的,便行至半山腰的太乙池。
這太乙池乃山間湖泊,相傳乃是很久以前,這終南山地震之時,山峰陷落而形成的,湖泊四周高峰聳峙,景色奇異,池麵碧波蕩漾,山光水影,普天之下獨一無二。更為奇異的是,池邊懸崖上一條瀑布飛流直下,由下往上看去時,如素練懸空,氣勢磅礴,及至入到池麵,便激起水花千層,終日轟鳴不已。
山道崎嶇,李天聰看看前路,便知拐過那道灣就是太乙池了,竟是停住腳步,獨自默想著,卻也不知是在發什麼愣。
“又到這裏了,每次到這裏,都要驚心動魄一番,卻不知今天是否會有奇跡發生。”他默默想著,抬頭看看天空,雖然現在隻是二月,但也是驕陽當空,那遠遠的瀑布映印著陽光,投射出一道美麗炫目的彩虹來,十分的好看。
李天聰定定站了會,將背上的柴禾往上聳了聳,拔腳便向前路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