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已到了半山腰。懸崖旁有一塊斜倚著的巨石,造型很是古怪,仿佛從天外飛來,當地人都稱之為“飛來石”。此石質地古怪,硬逾堅鐵,即便是寶刀寶劍亦不能損其分毫。據說四十年前,曾有人比武大會後炫耀寶刀,連劈數刀,在石頭低端劈下淺淺痕跡。當年比武大會奪魁者為天痕子道長,他當時便飛身而起,用一柄普通的青鋼劍,在石頭頂端寫下一個“殺”字,觀者無不驚歎。
六年前,穀烈談笑間擊敗所有敵手,公認為天下第一。下山時,恰遇兩人在此決鬥,了斷舊怨。其中一人便指著石上的“殺”字,表示兩人仇怨深如石上刻字,永不可磨滅。穀烈當即飛身上石。隻見石屑灑落,那個“殺”字,竟然被穀烈徒手抹去。隻是穀烈雙手也是血肉模糊,受傷不淺。那兩人見穀烈這等武功身份,為化解別人恩仇竟不惜自殘肢體,都是拜服。穀烈仁義之名,也由此傳遍天下。
眾人抬起頭來,石上確實有一塊平整如鏡,似乎被刀削斧劈過,上頭還帶著血跡。眾人不由感慨:“若是穀烈尚在人世,又豈容宵小當道?”想到穀烈便是死於魔教教主之手,眾人對田海旺的戒心無形中又多了幾分。
忽聽草叢裏傳來粗重喘息聲,眾人都是一驚。此處彙集了中原武林最頂尖的人物,可說耳聰目明,之前竟聽不見半點人聲,直到那人自行發出聲響。
方銳一愣,隨即幹笑道:“這裏草叢密布,莫非……”
空聞大師擺手道:“此人喘息聲雖然粗重,但氣息悠長,一呼一吸幾乎分不出間隔,內功之深,當世罕有。我們小心。”
眾人散成一個半圓,渾身緊繃,順著喘息聲的位置靠近。待得離那聲音不過丈許遠,空聞抬手止住眾人腳步,袖袍拂動,撥開草叢,隨即退後兩步,雙掌護住全身。眾人見他“袈裟伏魔功”修為如此深厚,都是驚歎。
長草伏倒,好似撥雲見日。眾人看去,隻見田海旺坐在其中,一隻手搭在一個女子肩上,一手拿著柄黑劍,臉色通紅,頭頂白眼氤氳,連連喘息,似乎正在將全身真氣輸入那女子體內。
心靜師太忽地驚叫道:“是琴兒”
草叢一分即合,兩人身影又隱身其中。
天風道長問道:“他們在做什麼?”
靈虛道:“看起來,田海旺在救人。”
空聞道長搖頭道:“不像是。那女子胸口全無起伏,臉色發黑,似乎已經離世。”
心靜師太道:“田海旺和琴兒從來沒有交情,怎麼會費這麼大氣力救他?琴兒身重劇毒,又突然離奇失蹤,陳謙衛和樂曉晨推斷是被田海旺擄走,看來不假了。”
方銳點頭道:“田海旺若是救人,何必偷偷帶走王雯琴?他和陳謙衛不睦,恐怕另有陰謀。對了,田海旺死死抓著劍不肯鬆手,那柄劍模樣奇怪,不知什麼來頭?”
眾人商討幾句,始終不得要領。天雨道長忽道:“我知道那柄劍是什麼。我曾在古書上見過這柄劍的圖鑒,它是魔教當年的鎮教之寶,心魔劍。傳說隻要握住這劍就可以激發全身的潛能,功力倍增。”
方銳皺眉道:“他有魔教的獨門絕學,又身懷魔教鎮教之寶,恐怕的確是魔教中人。隻是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麼呢?”
心玄師太看了心靜一眼,忽地嘴唇一哆嗦,想說什麼話,卻沒說出。
空聞大師道:“心靜師太,敢問一句,令徒武功如何?”
心靜師太道:“琴兒和樂曉晨學了些武功,武技內功都不錯,武功恐怕還在我之上。”
靈虛道長歎了口氣,看著空聞道:“大師,恐怕你沒猜錯。”
心靜大奇道:“兩位在打什麼機鋒?”
方銳沉聲道:“師太,依在下看來,令徒胸腹無起伏,麵色焦黑,身體僵硬,恐怕已經死了。而田海旺依然這般辛苦將內力灌輸入他體內,隻怕……”
心靜忙問道:“如何?”
靈虛道長道:“令徒武功甚強,又是女子,乃是魔教煉製屍蠱的最佳屍體。田海旺恐怕是要將令徒煉為屍蠱。”
心靜嚇了一跳,問道:“何為屍蠱?”
靈虛道:“魔教有一邪惡法門,能用毒物驅使保存完整的屍體。隻是這方法隻適用於女子,而女子大多筋骨柔弱,威力不強。可即便是用一個平常婦人煉製的屍蠱,因其不知疼痛,力大無窮,又渾身劇毒,往往也可匹敵一名頂尖好手。而令徒武功精強,一旦煉成屍蠱,威力必定強極,加上天魔功在手的田海旺,世間誰人能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