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篁墩之道一編王陽明之朱子晚年定論其意皆欲以朱合陸此皆所謂援儒入墨較之顯背紫陽者其失尤甚陳清瀾[名建東莞人此一條見所著皇明通紀中]陳幾亭論之甚詳清瀾曰朱子於象山早歲猶去短集長略有取焉至晚年益相冰炭二家年譜文集具有陰征篁墩道一編欲彌縫陸學乃取二家之論早晚一切顛倒變亂之遂牽合二家以為早異晚同矯誣朱子以為早年誤疑象山而晚年始悔悟而與象山合自此說既成後人忘源失委一切遽信而不知篁墩之為顛倒為變亂為誣為誑也其誤後學甚矣愚閑閱焉不勝憤慨因效法家翻案法著為學蔀通辨編年考訂以究極二家早晚同異是非之歸寧得罪篁墩不敢矯誣前賢誑誤天下後世學者幾亭曰[幾亭此條見陽明要書中]觀陽明所輯朱子諸書乃平日錯綜答人亦或因朋友之病而自抑以醒之不盡出於晚年也陽明取以自同呼之曰晚年定論亦從數百載後遙斷之耳夫以朱子之躬行實踐而反自愧為口耳之學正文莫猶人之意今亦執夫子之自言而謂聖人躬行未得可乎但朱子誦讀著述精神所用或者過多晚年益加切近又是其進處寧可謂其生平專事口耳茫然無得於心至老而痛悔極艾未及改正耶二陳之言蓋皆本之困知記合而觀之則朱陸異同可不待辨而明矣不然如陽明之徒竟以集注或問為朱子中年未定之說而謂其晚歲大悟舊說之非使學者雖有信從朱子之心而不能不惑於其言天下何不幸而有此種議論也至於徐文貞學則一書則又欲以陸合朱此則所謂推墨附儒夫以朱合陸固失之誣以陸合朱則亦失陸子之所以為學矣象山之言雖未嚐不曰親師友曰觀書冊曰講明然其視講明一邊卻輕豈可與朱子之尊德性道問學並重而無弊者同日語哉文貞強而一之亦豈真知象山者也
餘冬序錄雲天順二年臨川吳征士與弼入京英宗禦文華殿召問與弼噤無以對左右怪之趣使言始曰容臣上疏而已駕起因慘然出至左順門脫帽視兩蠍存焉人始知其不能承旨以忍痛故此何莫非數也哉愚謂此雖是數然君子於冠裳佩服之間亦不可不致慎一有所忽是亦學問之疏也
聖人以杖叩原壤此亦因人而施若使遇莊周蘇軾必不如此彼亦必不肯默受適以啟其不遜耳大抵人之流於異端者有剛柔之不同而聖人之教亦有剛克柔克之不同原壤之叩蓋以剛克柔之法也
宋範純仁貶武安軍節度使永州安置或謂其好名純仁曰若避好名之嫌則無為善之路矣愚謂好名之嫌不可避好名之心不可有陳塤為太常博士常以書諫丞相史彌遠彌遠召塤問曰吾甥殆好名耶塤曰好名孟子所不取夫求士於三代之上惟恐其好名求士於三代之下惟恐其不好名愚謂君相論人不可疾其好名君子自處則不可好名
家語一書亂於後人之手又未經程朱大儒論正是以愈傳愈亂餘冬序錄謂考漢書藝文誌載家語二十七卷顏師古曰非今所有家語也唐書誌藝文有王肅注家語十卷此則師古所謂今之家語歟今世所傳家語殆又非肅本非師古所謂今之所有者所以知之者蓋司馬貞與師古同代人也貞作史記索隱引及家語今本或有或無有亦不同可知其非肅之全書矣史記傳顏何字冉索隱雲家語字稱仁山金氏考七十二子姓氏以顏何不載於家語論語問子桑伯子朱注雲家語記伯子不衣冠而處張存中取說苑中語為證蓋金張二人所見已是今本今家語元王廣謀所注本也顏何伯子事廣謀本所無者以餘冬序錄觀之則朱子猶及見王肅本而今則重亂而失真矣譚梁生以伯子事見說苑而不見家語而議朱注之疏殆未考家語之始末也亦可為讀書輕議古人者之戒矣鄒南皋自記萬曆壬辰至彭澤母夫人舟泊大江相去十餘裏欲亟得夫乃持尺牘呼尉至而厲詞詰之須臾夫集舟行家童喜謂不厲詞則不懼不懼則夫不集而舟不行南皋退而深自慚悔呼尉至以好語慰勞之然尤悔不能已因自訟曰維桑與柞必恭敬止彭澤吾桑梓地奈何以一尉而遂忘恭敬心乎生平以理性為主茲詞暴氣粗恐不可令知者見且不過謂尉可欺耳萬一尉有陶彭澤其人者束帶以去遂為世僇人怒可輕視哉聖賢處此寧從容以俟必不忍以一事而戾中和因記之以昭過謂不如是與家童有喜心者何異南皋之悔即程子所謂能於怒時遽忘其怒而觀理之是非者也然此猶是怒之不甚當者也即使當怒而怒亦必思曾子所謂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必思孟子所謂於禽獸又何難焉必思叔向所謂楚辟吾忠若何效辟但當以理自處不可一於縱弛耳
崔子鍾洹詞記章楓山為司成其子自金華來省道逢巡檢苔之已知請罪公笑曰吾子垢衣敝履宜爾不識也章公德量加於南皋一等養氣在於集義集義必先審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