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日子?”陳輝輕輕笑了笑,道:“哥哥,你不是糊塗人,所以有些話我真不想拿來勸你,但又不得不說。”
“你想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李樂轉頭還以一笑,道:“我是身在江湖樂在其中,隻不過沒打算做你希望我成為的那種人而已,這些年我領悟到一個道理,就是人生最大的自由莫過於隻做自己想成為的那種人,而不是為了社會和多數人更認可的所謂成功去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人生苦短,時光寶貴,我已經錯過了前麵二十六年,不想錯過更多。”
陳輝愣了片刻,歎了口氣,道:“什麼時候成哲學家了?”不待李樂回答,又道:“說實話,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不過做兄弟的雖然不想潑你的冷水,但有些話卻是不吐不快。”
“你說。”李樂點起一支煙,遞給陳輝一支。
陳輝接過香煙點燃後深吸了一口,“說之前我有個問題問你,樂哥,滿古城人都說我陳輝狂妄,四處樹敵,沒有幾天蹦躂,你怎麼看我?”
李樂微微一笑,道:“不怕四麵樹敵,就怕不會樹敵,其實朋友多了也不不見得是好事,敵人樹對了未必就是壞事,這方麵你一直很有分寸。”
“知我者樂哥,我陳輝這輩子朋友很多,換心換命有你這一個就夠了!”
他有些意氣風發,揮手道:“趙鳳波之流靠著壓榨煤礦工人的血汗積累起幾個昧心錢在這古城裏橫行霸道,這種人搞他就是替天行道,這樣的敵人我不怕樹!古城內外遍地黃金,我偏偏不去賺這黑心錢,之所以開這個機械租賃公司,就是要從這些煤黑子身上挖肉,挖的他們疼還不敢說疼。”
陳輝深吸了一口煙,接著道:“還有湯汝麟,這隻老王八來古城七年,包娼庇賭,不知道幹過多少逼良為娼的惡心勾當,這路鳥人我早就想一腳踢翻他!”
李樂恍然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
陳輝道:“你難道不想幫兄弟踢翻這倆老王八?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日子何其痛快?”肅容盯著李樂,道:“在我陳輝眼中,你永遠是那個渾身浴血,快意江湖的樂哥。”
此刻八點鍾的太陽正奮發冉冉,仿佛與陳輝的氣勢輝映,李樂卻絲毫不為所動,道:“天上隻有一個太陽,古城有一個陳輝就夠了,現在的我隻是個懶人,還是相對平凡的日子更適合我。”
光棍一點就透,話說透了就沒意思了。李樂這樣的人一旦決定下來的事情便很難更改。陳輝不再繼續勸說,話鋒一轉道:“我就怕江湖水急,你想逆水卻不行舟,到最後會翻了船。”
李樂微微一笑,道:“不是還有你這條混江龍保駕護航嗎?”
陳輝無奈一歎,道:“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無話可說。”
李樂話鋒一轉道:“你先前的話隻說了一半兒。”
陳輝道:“趙鳳波來找你麻煩並不單純為了報仇,他背後另有其人,這人叫包得金,據說是從南洋來的華商,來古城投資商業地產,據我所知,太行樓周邊幾個地塊都被他買下了,前麵這幾座礙眼的高樓也是他投資興建的,這家夥仗著財大氣粗背後又有政府支持,這幾年一直虎視眈眈盯著太行樓,你家老爺子將這座樓守到今天可是不容易。”
包得金?李樂輕輕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問:“能說的具體點嗎?”
陳輝道:“這個人來古城發展有三年多了,卻很少露麵,我隻在公開場合見過兩次,聽說在南洋那邊是搞貿易行的,買賣做的很大,許多國際知名的大百貨商都跟他有貿易往來,另外,我還聽說去年跟你們老爺子在南北廚王會上鬥廚勝出的南洋一品居的三鬥金也是他請來的。”
李樂手指輕敲護欄,點點頭,表示心裏有數了。
“樂哥。”陳輝欲言又止,神態有些遲疑。
“有話就說。”
“她一直沒忘記你,回來這麼些日子了,不見一麵?”
陳輝沒有說這個她是誰,李樂卻知道他說的一定是郝露娜,那個美的飛揚跋扈,在別人看來,無論從哪方麵比較都強過安亞妮的女子。也是二人高中時代的同窗。淡然一笑,看著陳輝,問:“你希望我見她?”
陳輝頓時啞然,沉默了片刻,道:“我希望她開心。”
“你覺得她見了我會開心?”
“我至少知道她現在不開心。”陳輝眉頭緊鎖,“你知道的,她一向是這樣,認準的東西永遠不會變,一條路走到黑,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都說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其實一個人能為情所困,恰恰說明這是個至情至性之人。尤其是在陳輝這樣的翻手雲覆手雨,香車美人唾手可得的大人物而言,更加殊為難得。
李樂歎了口氣,拍了拍陳輝的肩頭,道:“不開心總好過傷心,你知道我給不了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