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樂在這雙黑眸的注視下,緩緩低下了頭,“總在電視上看見你,知道你忙,而且我也沒有你的號碼。”
相對於從小學便開始同窗,彼此擁有數不清共同記憶的兩個人而言,這是一句很爛的敷衍之詞。
郝露娜輕笑,略帶苦澀,道:“如果我不來找你,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打算見我?”
陳輝的臉上已盡是痛惜之色。李樂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每個人都有生命中不可觸碰的命門,郝露娜就是他的命門。
“當然不是。”李樂賠笑道:“這些年古城變化太大,你家搬走了??????”
郝露娜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擺手阻止李樂說下去,自欺欺人道:“隻要不是特意躲著我就好。”
李樂又歎了口氣,將手中酒一飲而盡。
“八年不見,你就沒什麼話跟老朋友說說?”郝露娜的語態從容了許多。周圍的人正在往這邊看,作為公眾人物,她早已學會很好的掩飾自己的情緒。
跟誰都有話說,唯獨對你真不知從何說起。李樂心裏想著。搖晃著酒杯,眼神流散於席間諸人,感受著因為郝露娜的出現,帶來的或關注,或妒意,或豔羨的目光。歎了口氣,道:“我覺得咱們之間還是保持些距離好些。”
“為什麼?”郝露娜笑容一斂,不悅問道。
“我希望和你永遠是朋友。”李樂低聲補充道:“我當然希望我的朋友是快樂的,而我卻總讓你難過。”
“李樂,我要你記住一件事。”郝露娜忽然正色道:“從十四歲起,我就開始享受一份快樂,為了它,哭過也笑過,不管是哭還是笑,這是屬於我的感覺,你沒有權利判定它的存在對我是好還是壞,更沒有權利和能力單方麵終結這份感受。”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李樂忽然發現那雙黑眸中的幽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溫暖和清澈。
郝露娜不是離了男人就無法獨立生活的小女人,她有事業,有外界加諸於身的奪目光環,這個聰明又知性的女人不需要別人來操心她的喜怒哀樂。
陳輝在一旁擊節讚道:“娜姐說的太好了,哥們兒也是這麼想的。”轉而對李樂道:“你丫不能因為不想內疚,就剝奪別人享受愛情的權利。”
郝露娜的灑脫讓氣氛忽然輕鬆起來。
李樂心中微感釋懷,環顧左右,因為郝露娜的存在,三人所在的位置已經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這其中,今晚宴會的主人周興宇正陪著幾個領導模樣的中年人一直在關注著這邊。轉而對郝露娜笑道:“你還是先去應酬一下吧,這幫人快恨死我和輝大少了,他陳輝是城西老大,肯定不在乎,我這個負債累累的小老百姓可有些吃不消。”
郝露娜沒說話,也沒動地方。
陳輝接過話頭:“娜姐,你知道這家夥跑這來是打算做什麼的嗎?”他比郝露娜小了幾個月,當年為了跟心中女神套近乎,拜了郝露娜做幹姐。
郝露娜微笑看著他,說:“我聽說李家老爺子留下一大一小兩個麻煩給李樂,大麻煩是太行樓這兩年的經營情況一直不大好,小麻煩則是那個出名古怪的小姑姑,不管他來這裏做什麼,反正都跟這兩個麻煩有關。”
“不愧是古城第一才女,秀外慧中當如是。”古城黑道四大天王之一的城西老大豎起大拇指,馬屁拍的近乎厚顏無恥。
李樂看著犯二的陳輝,覺得愛情真是件很傻逼又不可推敲的事。莫名其妙,搞不明白。
郝露娜眸中閃過一抹笑意,看得出她很享受陳輝的這份傾慕。她終於注意到李樂手中的田黃,若有所悟的點點頭,道:“楊誌賣刀,英雄窮途?”
“敗家子而已。”李樂嘿嘿一笑,絲毫不覺得慚愧的樣子。
郝露娜信手從李樂手中取過那方田黃,握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道:“銀裹金的料子,要是我買,隻衝這塊料子就能給你五十萬,你打算怎麼賣?”
“這個價錢有點低了。”李樂道:“我準備把太行樓改成旅館,小姑姑的學費,太行樓改旅館的啟動資金我都指望這塊石頭呢。”
盡管這個估價距離期待相去甚遠,但李樂絲毫不懷疑郝露娜的判斷,不是因為她的專業性,而是因為李樂相信她。不過這種信任無關男女間情愫,用友誼完全解釋卻也不貼切。這種感覺就像那些與她共同擁有愉快記憶,忽遠忽近,模糊卻又清晰,總之,李樂相信郝露娜。
“嗯??????”郝露娜沉吟了一會兒,道:“評價一塊田黃的價值,一看材料,二看雕工,三看人文,你這塊隻看包漿就知道是老物件兒,雕工應該是出自嶺南派,照目前的市場行情看,就算出自名家手筆,價值也不會超過五十萬,你想賣的更高,我可以在節目裏找幾個專家幫你燒燒火,弄好了價錢能翻一番。”
陳輝介紹道:“娜姐現在有一檔專門介紹古玩的節目。”
李樂道:“現在玩收藏的人都不傻,你這麼幹等於砸自己節目的牌子,再說就算有你幫忙,賣出的價錢也未必能讓我滿意,我可是指著今晚這場宴會脫貧致富呢。”說著,唇角升起一抹壞笑。
郝露娜看著李樂,笑道:“我說的都是常規情況,可你卻是從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隻要你身上還保有當年三分壞勁兒,這東西肯定能賣上大價兒,卻不知是哪個倒黴鬼要觸這個黴頭了?”
李樂沒說話,陳輝卻立即轉頭向身後看了一眼,在那邊,粗矮肥壯的湯汝麟正搖晃著酒杯和幾個中年男女聊興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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