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當中,最深刻難解的欲望其實是性。花癡尼祿因為搞不到他想搞的美女,一把火燒了羅馬。休謨評價他所為時說,因為一小截肉的瘙癢摧毀了整個世界,不算不理智。
性,比任何商品都能引人為之瘋狂,從古至今,這一行始終長盛不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又怎能沒有賣歡買笑的所在?
古城的地下蘊藏著滾滾黑金,為這座城市的地表帶來繁榮的同時,也吸引來了湯汝麟和他的金碧輝煌大酒店。
“你一走八年,古城變化不小,最惡心人的變化就是多了這頭豬。”郝露娜順著陳輝的目光望過去,黛眉微蹙說道。“還有他那個金碧輝煌大酒店,就是個掛羊頭賣狗肉,藏汙納垢的惡心地方,兩年前我們台一個大姐進去臥底找素材,結果一去不回,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托了公安方麵的朋友幫著調查,也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這個湯汝麟還真是惡貫滿盈,李樂唇角抿起一絲壞笑,“本來我還打算不為己甚,湊夠需要的錢就得了,這龜蛋居然敢惹得咱們娜娜這麼生氣,說什麼今晚也要讓他多出點血。”
“必須讓他肉疼!”郝露娜眸中放光,她就喜歡李樂這個表情,同樣的,她對李樂的話也毫不存疑,期待的語氣道:“越多越好!”
她的眼神帶著調皮的笑意,期待的看著李樂。
李樂又忍不住歎息,卻說不清這歎息是因為自責還是別的原因?總之是矛盾又複雜的感覺。當她專注的看著自己的時候,這種感覺忽然就來了。李樂在心底提醒自己,這不是因為喜愛,至少不是因為男女間那種喜愛。
這八年,李樂把一些感情壓在記憶深處,暢享活在血與火,生與死邊緣的寂寞蕭然感覺。終於在自己的心中凝結成一個硬殼,極硬極硬的那種,但同時,也已無限接近過剛易折的硬脆。
也許我真的是寂寞太久了?李樂的目光似不經意的從郝露娜雪白豐盈的前胸掠過,心裏微微一歎。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若真個無情又何必問心?
李樂將心中悵惘深埋,麵上不露聲色,笑道:“好,今兒咱們一起從湯胖子身上刮點油下來。”
“你就愛幹這脫褲子放屁的事情。”陳輝對李樂靠賣東西從湯汝麟身上弄錢這事兒有點不以為然。瞥了一眼郝露娜,後者正目不轉睛看著李樂,一臉期待忙不迭表示讚同的樣子。陳輝故作著惱,冷笑道:“偏偏有人還就吃你這一套。”
李樂知道這小子屬笑麵虎的,嘴巴越硬,心就越軟。真生氣的時候,反而會一臉和煦出手無情。而郝露娜之於他而言,也許比安雅妮之於自己來的還重要。隻要是郝露娜讚同的,他肯定會全力支持。
“等會兒我先過去,你們兩個??????”
李樂微笑著布置任務,郝露娜笑嘻嘻聽著,陳輝一臉無奈。
仿佛時光倒退了八年。獨缺那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沒有郝露娜耀眼,整日裏總是一臉認真的對李樂說,你再怎樣怎樣我就告訴你爺爺雲雲的,將李樂靈魂深處獨占的安雅妮。
想到安亞妮,李樂又痛飲了一杯,這酒極烈,卻仍壓不住內心的寂寥和遺憾。
自從回到古城,那些被深埋日久的記憶便像脫韁野馬一般在自己腦中縱橫馳騁,每一個不經意的細節都能勾起這記憶。
湯汝麟是個心狠手辣的老江湖,讓他屈服是件非常有難度的事情。李樂以前最喜歡有難度的事情,經過這八年,他還是喜歡有難度的事情,但已沒有了當初那份輕狂迫切,取而代之的卻是無數死亡邊緣換回來的謹慎和從容。
李樂徑直走向湯汝麟,到近前停下腳步,招呼一聲:“湯包兒。”
這是早年時湯汝麟還在省城當小混混兒時的綽號。在古城隻有兩種人可以這麼叫他,第一種是夠資格的人,這個資格至少要跟湯汝麟平起平坐,比如趙鳳波之流。又比如政府部門那些身居高位手握權柄的領導。古城中這樣的人物大約不超過十個。另一種卻是不怕死的人,湯汝麟對付這種人的方法隻有一個,先小本記上,然後伺機搞死。
李樂無權無勢,惜命更勝黃金,所以兩種人都不是。
湯汝麟聞聲回頭,登時麵露不悅,他沒有立即發作,但眼神裏卻已流露出敵意。
李樂含笑麵對這份敵意,與自己從前所經曆的那些窮凶極惡之輩相比,湯汝麟充其量可算一隻癩蛤蟆,落在腳麵上也不會咬人,但他那身賴皮裏的毒素確實很膈應人。為了不讓自己被膈應到,還是要保持必要的謹慎。
“原來是太行樓的少老板。”湯汝麟皮笑肉不笑,陰測測看著李樂,問道:“湯包兒也是你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