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優雅美麗如梵清慧者也難免俗,夤夜登門自是有所圖而來。她提到了李家祖傳十八口寶刀,李樂不確定她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總之,不管是太行樓還是家傳的兩件寶物,李樂都不打算賣。
“不賣!”李樂粗暴的打斷梵清慧的話,端起酒杯站起身,一副送客的架勢。
梵青慧大約從未受過如此待遇,她微微愣了瞬間,隨即明眸一轉,挺胸昂頭,平靜的看著李樂,道:“李先生的言談風格還真是直接啊,我話還沒說完,你就直接送客了,老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你這可不像個買賣人了。”
這大妞兒不但樣子長的美極,舉止動作優雅動人,更難得語若綸音動聽已極。縱然在李樂這大大一碗閉門羹麵前也絲毫不顯窘迫,依舊從容應對,有禮有節。隻這份修養就不是趙鳳波之流可比的。
李樂麵上絲毫不為所動,硬邦邦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就不勞梵小姐操心了,夜深了,我就不遠送了,太行樓這邊冷清,梵小姐身嬌肉貴,走的太晚怕不安全。”
梵青慧站在那兒沒動地方,輕輕笑了笑,道:“你雖然拒人於千裏之外,我卻不能白來一趟,有些話該說還是要說。”頓了頓續道:“包得金對太行樓誌在必得,個中緣由我們也不是很清楚,我要跟你說的是我們的立場。”
“你們的立場?”李樂坐了下來,雙手枕著後腦,用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帶著嘲弄之意看著梵青慧。
“我們南洋一品居餐飲連鎖集團和包得金之間隻是貿易合作關係。”梵青慧昂然道:“我三叔三鬥金在光明正大的鬥廚賽中僥幸勝了李老先生,按照當初的賭約,你們太行樓李家理應將鎮樓雙寶,李家十八刀和天工八仙桌賣給我們。”
“正大光明?”李樂冷笑,“戰勝一個罹患癌症,幾乎失去味覺的老人??????”
“無論如何,賭約是老先生自願接受的。”梵青慧打斷李樂的話,“當時太行樓的經營已經出了很大問題,老先生不想賣樓,所以才自願接受了我們的挑戰,賭注是如果我們贏了,他就把鎮樓雙寶出售給一品居,反之,春風樓關門大吉,一品居退出古城乃至整個華北餐飲業市場。”
“李樂先生是古城大名鼎鼎的好漢。”梵青慧微微頓了頓,輕咳一聲續道:“南北廚王會結束半年多了,之前是因為老先生罹患重病不能理事,我們不忍催逼,後來李樂先生回來了,又忙著處理老先生的後事,我們出於對老先生的敬重以及對李先生你的同情,又把這件事暫時擱下,事到如今,老先生已安然辭世,李樂先生也已完全接手太行樓,也該到了履行咱們兩家當初約定的時候了吧?”
這些細節石頭從沒對自己說起。李樂微感驚訝的同時在心底分析梵青慧這些話是否靠譜。如果她說的屬實,則說明是石頭故意對自己隱瞞了這些事。以李樂對石頭的了解,這小子沒這麼多彎彎心眼。再聯想到老爺子臨走前衝自己那鬼祟的一笑和那句隻有兩個字的無厘頭遺言,這件事的真實情況似乎已呼之欲出。
在這麼個月色撩人的夜晚,被一個如此美麗優雅的女人上門逼債,對絕大多數男人而言都是一件痛並快樂的事情。而李樂偏偏不屬於絕大多數中的一個。
美女如畫,紅粉骷髏,這個世界的殘酷本質李樂已見識太多。
李樂心裏還在盤算猜測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梵青慧卻似對李樂的態度有了些不滿,她不耐的往窗外看了一眼。那裏正停著她的座駕,一輛紫色賓利雅致728。車上有個人在等她。
李樂其實一直在暗暗留意那輛車,不過卻並非因為它一千兩百萬的身價。真正吸引李樂注意的是車上的那個人。
從屋子裏向外看,由明處看暗處,就算以李樂的目力也隻能依稀看見那人是個光頭。此人與眾不同的是他的雙眸。李樂和他隔著兩層窗戶對視了一眼,發現那人的目光銳利絕倫,有一股子直指人心的力量。
隻有功夫入了化的人才明了這樣的目光代表了什麼。
李樂自幼習武,刻苦卓然,少有所成。當兵八年,在那支秘密部隊幹了七年,似這等人物卻也隻見識過兩個而已。
“外麵等你的人就是一品居的頭牌,南派廚神三鬥金師傅吧?”李樂答非所問,似隨口的樣子問道。
“嗯,他就是我三叔。”梵青慧微微點頭,又補充道:“是我奶奶的幹兒子。”
石頭之前曾經說起,春風樓是南洋一品居餐飲集團開辦的,一品居的董事長是一位旅居南洋的老太太,據說也是古城人。李樂去春風樓親身體驗過一品居的餐飲文化,知道對方稱得上是公道買賣家。
梵青慧理直氣壯,外麵的三鬥金靜如山嶽,二人都不像無賴之輩。
種種跡象表明老爺子真的耍賴了。不但耍賴,還要讓李樂替他背下這口黑鍋,把這個賴繼續耍下去。
“梵小姐。”李樂在心中盤算該如何措辭,沉吟一下續道:“老爺子走的匆忙,我趕回來時也至來得及見到最後一麵,老人家有很多事情沒來得及交代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