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元奎話音剛落,項君晚閃到元奎麵前,手中的綢帶勒上了元奎的脖子。“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即便項君晚之前想過鳳九可能會遭遇不測,可親耳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鳳九怎麼會死呢?他身手那麼好,還用兵如神,有那麼多的光環,他還承諾一定會平安回來,他怎麼會就這麼容易地死掉呢!
“你再說一遍!”這些天積壓的負麵情緒全部爆發,項君晚將全身氣力都用在綢緞上,沒一會兒元奎就臉上充血,眼球外凸。
“你,殺了朕,你也不能活,到時候,鳳九唯一的血脈,就會死,鳳九,就絕後了……”元奎漲紅著臉,“朕和鳳九鬥了這些年,朕的兒子能繼承大統,鳳九,的兒子卻死在娘胎裏,朕,也算贏了……”
聽到最後的話,項君晚鬆了手。脖子上的禁錮消失,元奎大口地呼吸起來。這女人,心夠狠!不錯!不等元奎多想,肩膀吃痛,一根金釵插在他的肩膀上,頓時,整隻右手麻痹無法動彈,項君晚的手也再次襲上元奎的咽喉。
“如果鳳九死了,我一定會殺你償命!你最好祈禱鳳九毫發無損……”
就在剛才,項君晚已經恢複了理智。無論元奎的話是真是假,她現在有了孩子,不能隻顧著眼前,她一定要順順利利地把孩子生下來,還要將孩子好好養大,這才對得起鳳九。更何況,她不相信元奎的話,她心裏始終有一絲念想,她選中的男人,若輕易被擊敗,就不是鳳九了!
肩膀上的疼痛,讓元奎的額頭上冒出了一顆顆的汗珠來,雖然疼,可他臉上卻帶著笑,並且把想上前製住項君晚的宮人全部嗬斥了下去。
“你就這麼相信他會沒事?”薑還是老的辣,即便剛才出現一係列的變故,此刻肩膀也疼痛無比,可元奎依舊不失氣度,還坐在一旁,跟項君晚談笑風生。
“我的男人,若這樣的事情都不能撐過去,就是我眼光有問題了。”
說話的時候,項君晚的手撫摸上小腹,麵上含著笑,和剛才要殺元奎的模樣完全不同。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與其帶著孩子東躲西藏,不如在這裏好好安胎。而且,離元奎近,也能及早知道鳳九的消息。隻要鳳九平安無事,她順利生下孩子,夫妻一定會團聚的。如果她是鳳九,她一定會尋找機會,卷土重來,那她留在這裏,必要時候也能裏應外合。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項君晚就想了很多很多。看著元奎齜牙咧嘴,頭冒冷汗,項君晚笑了起來,“綁架我,是要付出代價的!你的肩膀中了我的‘蝶戀花’,每五天都要服用我配製的解藥,否則右手會一點點的殘廢,別說批奏折,就是端杯子喝水都是難事,若你不信,大可試試!”
項君晚這樣說,元奎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大聲地笑了。“青瑤啊青瑤,你還是這樣的個性!這麼多年,你一點兒沒變,一點兒沒變呐!”
青瑤?項君晚在腦中捕捉這個信息,她從來不認識什麼叫青瑤的人,元奎既然找自己來,是因為之前的穿越者,莫非那個老鄉的名字就叫青瑤?元奎把自己當做了她?
“我不是青瑤。”
“你是!你就是青瑤!你知道手槍,知道軍棋,東風破你也知道,這都是你的家鄉才有的。青瑤,一定是你又回來了,對不對?”
“元奎,你不要發瘋了!我和你說的青瑤來自同一個地方,但我並不是青瑤!你說的青瑤,已經回了家鄉。她不在這裏,早就走了!”
項君晚的話,讓元奎清醒下來,也讓他心中原本對青瑤的內疚更加放大。是啊!如果青瑤還活著,一定和他一樣年紀,怎麼會這樣這樣年輕呢!
“你說,青瑤回去了?回你們的家鄉去了?”
“應該是的。我曾經在有緣,得到一個鐵盒,這手槍就放在鐵盒裏。”
“那,除了鐵盒,還有什麼沒?有沒有書信或者是別的?”元奎側身,急切地看向項君晚。
“有啊!但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
項君晚的表情,給元奎從頭到腳澆了一桶涼水,讓他剛剛活躍的心,又凍得冰涼。
“你啊!真是記恨心強!”元奎的話語中透露出了無奈,“行了,朕告訴你吧,鳳九沒事,他沒死。不過,朕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如果他福大命大,你們總會團圓。至於青瑤的事情,今天朕也累了,就不多留了,以後你在慢慢告訴朕。‘蝶戀花’的解藥,要麻煩你了。朕雖然老了,但還不想死……”
元奎站起來,垂著麻木的右手,一步一步離開了項君晚的視線。比起他剛來時歡快的腳步,此時的元奎,背影有些佝僂,步履也有些攀上,像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不見初來時的風采。
比起元奎的萎靡不振,項君晚卻是非常高興。鳳九沒事,他沒事!這是項君晚知道的最好的消息了!
“寶寶,你一定要乖乖,和媽媽一起等爸爸回來!”
晉陽宮裏,百裏采薇已經焦急地等待了半個多月。自那天知道女兒還活在世上的消息後,她的心就又活了起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女兒還活在人間!
當年,公孫柏慘死,她被百裏影帶回宮中時已經發現自己懷有身孕,等孩子生下來,她們母女隻是生活了一個月就被人抱走,百裏影以孩子的性命為要挾,迫使她嫁給了元奎,從那以後,她就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
後來,百裏影把雲箏送到翼人國,說雲箏是她的女兒。
笑話!她十月懷胎剩下的孩子,怎麼會不認識呢!想弄一個假的來欺騙她,可以,她給雲箏合適的身份,給她榮華富貴,但也讓雲箏變得驕縱,甚至最後把雲箏送到土匪窩,讓她從天堂掉到地獄……
現在,知道親生女兒還活著,就是項君晚,而且她曾經處心積慮想出去的人居然是保護她女兒的人,百裏采薇心裏如何不激動。
曾經,她把哥哥百裏影當做親近的人,可是百裏影卻為了自身利益出賣了她!而她把項治鍾當做仇人,項治鍾卻才是最忠心,最真心幫助她的人。這世間的事情,總是這樣捉弄人!好在最後上天待她不薄,她最後終於知道了真相。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找到項君晚。鳳九的消息不容樂觀,也不知道項君晚到底有沒有出事!一想到自己的女兒說不定在哪兒吃苦受累,百裏采薇就心裏焦急,擔心不已。
總算等到晚上,黑衣人再次出現在了百裏采薇麵前。
“找到她沒?你找到了我女兒沒?”
“她就在宮裏。”
“在宮裏?”百裏采薇一聽,很是高興,“你把她帶來了?快,快帶我去看她,快!”
“采薇,她在追憶樓,她就是被元奎帶回來的女人。”
“什麼?”聽到這消息,百裏采薇身子一晃,“怎麼會這樣?那個老畜生帶她回來做什麼?要挾鳳九麼?還是……對,他要讓我的晚兒當替身?當那個死了的女人的替身?不行!我不允許!我一個人悲劇就夠了,不能害了我的女兒!”
“采薇,你冷靜一點!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我聽說皇上受傷,就是傷在項君晚手裏。所以,她暫時是沒有危險的。隻有冷靜,才能把小公主就出來!千萬不要衝動!”
在聽說君王傷了元奎,百裏采薇笑了,“好!好!這孩子真不錯!她這麼做,我們或許有機會了……”
不到三天,元奎受傷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朝野。在滄月國易主,朱蓮國內亂,棠喜國皇上鄭克暴斃之後,元奎的傷勢,讓原本就因為時事戰戰兢兢的百官們更加心驚膽戰。
這些天,女主昌的預言愈演愈烈,雖然三國的變故都和女主沒有任何關係,可是原本太平的局麵被打亂,難免讓人會心慌意亂,外加上現在元奎受傷,很多人都會聯想,這是不是災難降臨到翼人國的征兆。
“父皇,您沒事吧!太醫有沒有為您請脈?”翼人國太子元越站在元奎麵前,這幾天,元奎明顯蒼老了很多,精神氣也短了許多,看上去像大病一場似的。
“朕沒事!朕就是著了涼,沒大礙。倒是你,最近清瘦了很多。朕記得你從滄月國回來的時候還沒有這麼瘦,難道最近沒有吃飯麼?”
“兒臣吃了很多,還常常到母後寢宮蹭飯,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長肉。母後說,兒臣是要長個子,所以看著瘦了,其實人在往高長呢!”
“嗬嗬,你母後那兒的飯菜的確可口!你喜歡,就常去陪陪她,順便‘蹭飯’!”
正在元奎父子說話的時候,一個藍衣女官邁著急促的小步跑了過來,“陛下,不好了!皇後娘娘進追憶樓了!”
“她去做什麼?朕不是讓鷹衛守著麼?”
“娘娘衝進去要教訓項姑娘,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知項姑娘傷了您,要捉項姑娘入獄!”
“胡鬧!”元奎一激動,大聲咳嗽了起來,“快,快帶朕過去!不不,你先帶人過去,朕隨後就到,記住,不許她傷了項君晚!項君晚要是掉一根頭發,朕就唯你是問!”
“是!”藍衣女官急匆匆地趕了回去,元越在聽到項君晚的名字的時候非常驚訝,趕緊扶著元奎,跟在了後麵。
雖然元奎把鷹衛放在追憶樓保護項君晚的安全,可是大白天,百裏采薇直接闖入,鷹衛還是拿她沒有辦法。
帶著激動又忐忑的心情,百裏采薇上樓,站在了項君晚麵前。像,真像!即便項君晚背對著自己,可是內心那種親情的湧現,讓百裏采薇確定項君晚就是她的女兒。
早在樓下吵嚷的時候,項君晚就知道了來者的身份。百裏采薇?當初派人刺殺項治鍾的人就是她,這個名字她很熟悉。現在百裏采薇找上門,定是為了元奎的事情。
“皇後娘娘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項君晚轉過身,看向百裏采薇。在看到百裏采薇容貌的時候,項君晚一愣。她沒想到元奎那樣的年紀,皇後卻如此年輕漂亮,而且,這皇後的麵容看著好眼熟。
“我,我……”即便百裏采薇之前在腦子裏幻想了很多次和項君晚見麵的畫麵,可是真的當女兒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百裏采薇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雖然項君晚臉上胎記還是存在,可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可怕。而且,她的五官和公孫柏很像,但是一雙上揚的丹鳳眼,又和百裏采薇一模一樣。是她的女兒,就是她!百裏采薇雙眼溫熱,心跳加快。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和女兒重逢。
項君晚早就聽到樓下的吵鬧,隻等百裏采薇出現,知道她是元奎的皇後,項君晚才明白她的來意。也許,宮裏多出一個莫名的女人,皇後擔心,又或者是因為她傷了元奎,所以來興師問罪。
“你若是為了自己的地位,請大可放心。我隻是借住在這裏的客人,不會威脅娘娘的地位。若是因為我傷了元奎,娘娘來問罪,那我隻能說他活該!”
聽著項君晚說話,百裏采薇將眼淚逼了回去,目光熱切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心中各種滋味翻騰著。“你做的很好!我過來,就是想看看你!”
百裏采薇的表現和項君晚預想的截然不同,讓她有些納悶,再加上對方的目光是那樣和善,甚至帶著心疼、憐惜以及壓抑的幸福,更加讓人疑惑。
“你叫項君晚?”
“是的。”項君晚點點頭。
“你的父親是公孫柏?”
聽到這裏,項君晚一臉警惕。對於她生父是誰,這件事情隻有幾個人知道,百裏采薇是如何知曉的?
見項君晚沒有吭聲,百裏采薇向前一步,“項治鍾有沒有告訴你,你的母親是誰?”
母親?項君晚搖搖頭。她的確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就連項治鍾,也不知道。
“孩子,我就是你娘,我是你娘啊!”百裏采薇一衝動,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一聽這話,項君晚非常驚訝。項治鍾曾經懷疑過和公孫柏有婚約的百裏采薇是她的生母,但是沒有確鑿的證據,無法證明。現在百裏采薇突然這麼說,難道是項治鍾給她寫信了?
正當百裏采薇要解釋的時候,藍衣宮女小跑進來,“皇後娘娘,陛下有令,您不能傷了項姑娘!”
好不容易才有母女團聚的時刻,沒想到元奎的人會來這麼快!百裏采薇心裏很不甘心,她有一肚子話要對項君晚說,可是時機不對,隻能把心裏強烈的母性壓製下去。隻是片刻,百裏采薇又恢複了母儀天下的模樣。
“你放心吧!本宮不會讓你為難的!本宮,就是來看看……”
百裏采薇話音剛落,元奎急匆匆地過來,身後跟著元越。“皇後,你來這裏做什麼?”元奎的臉色很難看,因為時間倉促,元奎的臉頰有些泛紅,氣息也不太平穩。這一路上,元奎都很擔心,生怕百裏采薇為難項君晚。以前那些女人,他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是項君晚不同。
“臣妾給陛下請安!”百裏采薇沒有回答元奎的問題,反倒是恭恭敬敬地行禮,“臣妾聽說陛下出了追憶樓之後就身體不適,所以來看看這裏到底住著何方神聖!”
此時,百裏采薇的態度和剛才截然不同,仿佛剛才的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似的。
“那你現在看到了,現在可以回去了吧!”元奎的聲音雖然平和,可是語調卻十分嚴厲。百裏采薇瞟了項君晚一眼,笑著脫下手腕上的一隻黃金手鐲塞到項君晚手裏。
“瞧您急的,似乎我會把她怎麼樣似的。這位姑娘臣妾看著就喜歡,這手鐲跟了我多年,就送給你吧!”百裏采薇親自把手鐲給項君晚戴上,又認認真真地看了她一眼,才轉身笑眯眯地對上元奎,“陛下,臣妾告退!越兒,母後幾天沒見到你了,走,去晉陽宮,母後要考考你的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