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刺破薄衣。風卷塵沙滾滾而起,路人匆匆四處趕路。
龐統心中鬱悶,心想:“這天氣又快冷了。奉先他無依無靠的,吃什麼?住哪裏?要是落草為寇了,我的用心就全功盡棄。”龐統一路跑到城外,看看行人匆匆,也不見呂布,唯有歎了一聲。剛要轉身回城,隻見遠處茶鋪有一人身形和呂布頗像,猛地鬆了口氣。他走了過去,那茶鋪的小二正要趕呂布。龐統上前道:“這是我朋友,請來一壺糖水。”便把一個銅板放到了桌麵上,小二拿了就走。
呂布看著龐統坐下,訝然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龐統苦笑道:“去過那個綢緞莊了,幾經詢問才曉得你要出外創業。我便來送你一程。”
呂布聞言不悅,沒好氣地說道:“士元為何挖苦我?我能去哪裏?正犯愁呢。”
小二把土黃色的水壺和杯子放下,龐統親自提壺給呂布斟滿水,道:“有什麼事可以找我商量。”
呂布拿著水杯子搖晃著裏麵的糖水,歎道:“人生怎能如此多難,師為父,卻將我當賭資,我是何等淒涼。”
龐統正色道:“非師即為父,哪有父將子賣的?此等喪盡天良的行徑千萬不能當真,你不能把這種人當榜樣。袁魁甚為可惡,天下人知而唾棄。但昔日你也食他飯粒,為其賣力倒也應該。你去綢緞莊當小工就當還他人情債。”
呂布沉思半響,道:“士元兄一語令我茅塞頓開,可是那家主李劍甚是可惡,竟然要我給他養馬,且語重傷人。”
龐統飲下一杯水,輕笑道:“我來為你做主,叫他不得不任你自由。”
呂布雖然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卻也沒什麼好辦法,唯有一試。他領龐統到了那綢緞莊。老板李劍見他來了,走出鋪子便罵道:“回來幹啥,沒信義的東西。”
呂布怒上心頭,卻被龐統一把攔住。龐統上前拱手笑道:“老爺息怒,呂布一時語錯,望你見諒。我是他兄弟,勸他來你這把債還了。”
李劍冷眼道:“何來不知好歹的小兒,敢為他說話。”
龐統問:“老爺,呂布何時賣於你家為奴?”
李劍答道:“袁魁輸於我的!”
龐統厲聲道:“我乃無知小兒,也曉得漢朝不許聚賭,私賭是罪!”
李劍啞口無言,左右看了看,幾個路人正在旁聽。他慌忙拉龐統進店鋪裏,打發了一名客人。呂布跟進,隻聽那李劍小聲道:“你這孩童,欺人太甚。袁魁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以呂布代償也是正常。”
龐統不懼這中年人,不卑不亢大聲道:“欠債人抵不錯,私賭怎能罷休?”
李劍聽得汗流浹背,幾個手下隻好忙把門板豎上幾塊,怕傳了出去。李劍道:“如此小兒,竟敢欺我。哎,也罷,你想怎麼辦?”
龐統嚴肅地說道:“呂布為師抵債,不為過。但你等私賭為罪。呂布就當你店裏小工,以一年為期,可以沒有工錢,但要包吃包住。一年以後得任他去留。”
李劍堅決地搖了搖頭,道:“豈能如此,袁魁欠我兩千銖,小工一年最多三百銖工錢。不行。”
龐統做出一副理解他的表情,點了點頭,歎聲道:“老板這麼說,真讓人沒辦法。這樣吧,我請尊師黃老夫子評理,若不行就找縣令丁大人做主。”
李劍聞言捶胸頓足,臉紅耳赤,哀聲道:“好,好,好!你這小兒氣……哎!”他氣得往後倒退,店裏人忙攙住他。
龐統對呂布是真心付出,常來幫他一起做事情,招待客人。李劍看這孩子機靈,會討人喜歡,引了不少生意,便也時常給他幾個銅板。一天晚上,呂布和龐統在店鋪內喝起了小酒,龐統起初不喝,後來被逼得兩杯下肚,火辣辣的一燒,那酒勁就上來了。兩人喝著喝著,呂布耳朵靈敏,聽到了聲音,豎起食指,雙眼眯成一條線,寒芒畢露道:“噓!有人。”龐統心中一驚,咽了口唾沫,但似乎沒什麼聲音,過了一會,他算是聽清楚了,在上麵,有人踩著瓦片在走。呂布馬上吹滅了燭火,他拿起一根門閂,走到後門的位置。龐統迅速躲到了櫃台後麵。不一會,有人落到了後院裏,然後把店鋪的後門慢慢地往內推開了。
隻見一人入內,還往後招呼道:“快!”呂布就在門後,他細細地數著,一共是六個人。這群賊人攝手攝腳的走著,在一旁的綢緞架子上摸了一陣,就開始用臂膀夾起一捆捆的綾羅綢緞。呂布深吸一口氣,如黑暗中善於突襲的猛獸似的兩步上前,“謔”的一棍子砸倒一個,其餘幾人發覺異樣,心驚膽顫。呂布已經迅速地瞄準他們的頭腦,棍影沒入室內濃濁的墨色之中。棍擊聲連續三下,打倒三人。隻見剩下的兩人丟棄了綢緞,亮出匕首。呂布不懼,在那人一刀刺過來的時候已經避開,他猛地一棍下去,那人的頸椎都發出了骨裂的聲音,自然是倒地不起。另一人剛想撲過去,豈料被走到後麵悄悄靠近的龐統一腳踹得往前飛撲,呂布順手一棍子打下去,發出了一種濕潤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