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老臣的諸人都是一副冷笑的表情,顯然都是在笑太史慈的不自量力。但他們都不好說什麼,否則就變成了為敵人搖旗呐喊了,會被曹仁戒備。
“素聞太史慈、周泰、甘寧之名乃東吳三雄,武藝該是非同凡響。太史將軍武勇可是其中第一?”
“不敢。”太史慈拱手道:“甘興霸非同小可。”
“子義兄這話就有點抬舉我了。”甘寧舉起酒樽。“來,為了大司馬的‘三雄’之名,我們喝一杯。”
“可惜周兄不在。”太史慈笑道。
兩人一飲而盡。龐統看到,樂進和於禁等武將根本不把東吳人放在眼裏,對曹仁的話覺得可笑,這些武將是不會讓這些“東吳新人”搶了風頭。但他們又在官職上都高於這些人,所以優越的官位使得心裏的優越感更甚。
這筵席,曹仁把東吳人放在了自己的左手,以示重視。但是他不知道這個舉動卻沒有讓魏朝的老臣心悅誠服。
他們從心裏把東吳人看成了手下敗將,那表情簡直就是透著一份鄙夷的神情,明天的大戰應該有趣了。龐統心想道。他一邊為黃蓋倒酒,手腳麻利。
曹仁起身,對天敬酒道:“汝南王、城威王、陳思王、鄧哀王一陣內鬥,被荀彧等亂黨利用,死於非命。所有人都知道城威王死在了廣場上,但這幫亂黨竟然用一個冒牌貨裝作城威王,以便自己手握‘皇儲’調令我曹魏天下。魏武帝在天有靈,若能看到現在的局麵,請讓明天的戰爭洗禮整個魏朝的餘毒!”
如此真切的言語卻沒有打動龐統。在龐統看來,隻要和赤蓮教沾邊的人,絕對有表裏不一的本事,那演技都是無人能及的。這些人就像是有著光鮮的外表,內裏卻深藏著令人發指的陰暗。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隻要曹仁如此認為並且把這個思想傳播到全軍各處,傳播到曹魏所有領地去,隻要軍人和百姓接受了這個思想,很快緊縮在許昌的一小撮力量將被群起而攻之,不會有翻身之日。而那個真實的曹彰,儼然變成了一個假人,隨時可能被人當作欺世者斬於刀下。
有的時候,謊言令人難以招架,這就像瘟疫似的,被當作聖旨一樣傳遍各地。而往往真理都是握在了多數人的手中,特別是握著軍權的人。曹仁儼然一副替天伐賊的姿態,出師有名,控製各地郡縣散布謠言,混淆視聽。這一切都可以進行的非常順利。也是龐統能夠想到的,但他無法揣摩的就是曹仁的真實目的。如果就像曹丕所言,曹仁有著不臣之心,那麼曹仁眼下的一切都是在唱戲給樂進等人看,更是打算欺瞞天下人。
但是曹丕的話也要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這個人和程昱一樣難以揣測,不陰不陽。對於龐統而言,信息量實在太巨大了,而且無法準確揣摩到所有人的心裏想法。
曹仁將酒灑地,又拿起一杯一飲而盡。隨後將酒樽擲地,嚇得兩個舞女往旁邊一閃。
“下去!”
在他的命令下,所有舞女都被驅趕了,連著彈琴的人都乖乖的走掉。不過他們也已經累了,在這種場合有著伴君如伴虎的滋味。
當他們離去後,氣氛變得嚴肅了。
曹仁收斂了自己的一切表情,平靜地說道:“眼下諸位在我的左右,便是我的左膀右臂,萬望不要對立起來,你們要是有分化敵我的情緒,那便是結黨營私。”他的視線十分銳利,就像能看破人心一樣。龐統第一次從這個大司馬的身上看到了一份威嚴。之前的他,在酒宴熱鬧的時候就像一個富有的大地主一樣開懷,即便是談到一些有點敏感的話題,他也能笑著和大家談開。但現在的他不同,儼然就像在這營帳中唯一手握兵器的猛將,誰都不能質疑他的權利和威嚴,一種無形的氣場如壓力般籠罩在所有人的頭頂上。
他把兩個明顯分化的陣營的問題搬到了台麵上來,也是為了解決這個隱患。龐統顯然不希望他把這些人團結起來。
他環顧四周,每個人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一臉散漫的甘寧紅著鼻子,雙手抱拳放在幾案上,下顎枕在拳頭上,他的視線大膽的落到了對麵那群老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