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初盯著帳內的銀薰球,身子緊緊的繃著,直到聽見梁宜臻撩動珠簾的聲音,才慢慢扭動脖子向門口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她鬆了口氣,走了,走了。
她的確想引誘他,所以才會說出:“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是你的”。可他隻是冷冷的盯著她,沒表現出任何想占有她的意思,繼而甩開手,離開了床邊。
失敗了,表現的太明顯了。蓮初有點後悔,示好和諂媚一線之隔,她是不是沒有掌握好這個尺度?
“叫你乳娘來伺候你吧。”梁宜臻轉身離開的時候,對她說道:“你最好活過來,你現在死了,很麻煩。”
之後他就徑直走了出去,沒說還會不會再來,不過,蓮初相信,他短時間內不會再來了。
過了一刻鍾,就聽門外有人急匆匆的向這邊跑來,呼哧帶喘,一聽就是上歲數的人。
“……蓮……少奶奶——”林嬤嬤捂著心口,不住的倒氣,但顧不得自己了,撲到床前,雙眼圓瞪打量蓮初:“你、你可還好?這麼多天沒見到你,我還以為……”
蓮初沒看到其他人進來,這屋內隻有她和林嬤嬤,有些話就不必藏著掖著了,她皮笑肉不笑:“以為我已經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不會的,我沒那麼傻。長話短說吧,你知道這些天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嗎?”
她想通了,坦白身份,她能得到的隻有死亡,不光是她自己的,還有她弟弟的。
但是,倘若以陶罄雪的身份繼續活下去,或許還有翻盤的機會。況且,她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一旦開始欺騙,隻能繼續騙下去。
“我、我盡力打聽了,可誰都不告訴我你的情況。梁家太提防陶家的人了!”
蓮初換了個姿勢側臥,淡淡的說道:“看來嬤嬤你沒被關起來呀,他們對你還不錯。我就慘了,被禁足,哪都去不了,險些以為我要被一輩子了。幸好我想了點辦法,打破了困局。”
林嬤嬤早發現這屋裏有股甜腥的怪味,蓮初衣襟上有黑紅色的血點,她多少猜出了點,但猜的不對:“你、你裝做……尋短見?”
“您說的這是什麼話?”她佯裝驚訝的道:“我當初發過誓要好好效忠夫人,演好罄雪小姐。我現在死了,梁家和陶家如何能化解恩怨?我怎麼會當陶家的罪人呢。”
林嬤嬤明知道她說的是假話,可沒法反駁:“那……究竟?”
蓮初突然伸手拽住林嬤嬤的衣襟,把她拽到自己麵前。突然的舉動,竟然嚇的林嬤嬤一抖,蓮初心中有一絲快意,她貼著她的耳畔,輕聲道:“我用貓血給他寫了封血書,他有些許動容,答應不會再把我關起來。好了,嬤嬤,現在有兩件事你可得替我辦好……”
林嬤嬤咽了下口水,不知為何,她有些畏懼眼前的小姑娘,她和陶家的時候不一樣了。
“第一,你晚些時候把這院的狗洞堵上。第二,一會兒有大夫來給我瞧病,你幫著我遮掩一下。畢竟我胳膊上沒真正的傷口。”
林嬤嬤驚出一身冷汗:“假的?你就不怕三少爺看你的傷處?”
“他摸我一下都覺得惡心,怎麼會主動幫我察看傷口。”這一點她很有自信。而事實也和她設想中的一樣,梁宜臻才不會那麼關心她的傷口,連瞧一眼都沒瞧。
蒙蔽一個不關心你的人,很簡單,真正難的是欺騙親近的人。
正說呢,就聽外麵有丫鬟隔著簾子道:“少奶奶,石大夫他們來了。”
林嬤嬤趕緊放下幔帳,撩起簾子,見外麵除了梁府的一個小丫鬟外,還躬身站著的一對夫婦。有時,遇到給女眷看病,男大夫不方便,便讓自己懂藥理的妻子代勞看傷,口述病情後,再由他開方。
“不用進來看了,聽我說就成了。”林嬤嬤道:“在陶家效勞這些年,金創傷我也見過不少,少奶奶的傷,就聽我說吧。”
石嬤嬤徐徐一笑:“這、不大好吧。既然三少爺吩咐了,我們可不敢怠慢,親眼看了傷,開了方,才好交代。萬一以後有差池……誰也擔待不起。”根本沒把林嬤嬤放在眼裏。說完,就要擠進門來。
林嬤嬤一把老骨頭不是對手,被擠得一個趔趄,靠邊站去了。這十幾天來,她也受了不少罪,好歹在陶家時也是有臉麵的人,到了梁家卻人把她當回事,委屈、窩火,更多是無奈。
石嬤嬤進了門,仰起臉朝床走去:“少奶奶,少爺吩咐……”
這時,幔帳突然被拽開,就見一個漂亮的不似真人的女子咬牙怒視她,兩人離著一丈遠,石嬤嬤本能的停下了腳步。這是三少奶奶?之前可不知道是這樣一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