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四章(1 / 2)

他之所以害怕三哥,是因為他是家中唯一管教他的人。

也可以說三哥多管閑事。

他梁宜冉願意這個樣子活著,隻要大姐高興。

宜冉想逃回到大姐身邊去。他捂著眼睛,瑟瑟發抖:“哥……我……”

梁宜臻見他如女孩一般膽小怕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把他頭上的釵環拔下來,扔到地上:“不男不女的東西,要不然把你閹了,送進宮罷。”

宜冉俯身去拾釵環,卻被哥哥踩住手指,疼得他直掉淚,嗚嗚哭了起來。梁宜臻怒火中燒,當胸就是一腳:“你真像個娘們,這麼下去,你就完了!”

宜冉把受傷的手指捧在胸口,痛苦的哭道:“三嫂病了,又不幹我的事,三哥哥幹嘛找我出氣?!”情急之下,把內心恐懼的事情說了出來。

“誰說她了!我說的是你!”梁宜臻揪住弟弟的頭發把他提起來,惡狠狠的道:“你今年也十二歲了,你以後打算怎麼辦?一輩子這個樣子?!”

宜冉嘴巴疼的厲害,滿嘴的甜腥,淚眼婆娑的看著哥哥,抽抽噎噎的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梁宜臻挑眉冷笑:“不知道?我有法子,好好打你一頓,你就長記性了。等你傷好了,我就把你帶到營地去,看你還怎麼……”

“宜臻——”

不等宜臻說完,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喊叫,嗓音又細又尖,刺得他耳朵痛。循聲望去,見一個三十左右的女子,上穿一件赭黃印花交領長襖,下穿墨綠馬麵裙,這一身老氣橫秋的打扮和她姣好的容貌並不搭配。

但若是考慮她寡婦的身份,卻再合適不過了。

是梁家的嫡長女梁玉珊,他們的大姐。

“你要幹什麼?”她捏著帕子,將原本細長的鳳眸瞪大瞪圓,聲音纖細脆弱:“你說什麼?你要把他帶到哪裏去?送去軍營?憑什麼?”

不住的提問題,如果得不到滿意的回答,就會像變了個人似的大吼大叫。梁宜臻擋在宜冉麵前,平靜的對大姐道:“他是男的,不能像這樣打扮得不男不女。”

玉珊歪了歪頭,迷茫的道:“男的?你胡說什麼?那是你外甥女啊,你是怎麼做舅舅的?”突然看到地上丟棄的釵環,更吃驚了:“這些是母親大人小時候帶過的,也是我小時候的首飾,你為什麼要把它們從芹兒頭上摘下來?”

宜臻驀然。她口中的芹兒是她的女兒,可是十年前已經死了。他看了眼四周,沒看到下人們的影子,大姐又一個人跑出來了:“宜冉不是芹兒,他是你弟弟。”

玉珊愣住,良久才如夢初醒般的出了口氣:“……對啊……死了,都死了……他不是芹兒,是宜冉。冉兒,過來,咱們回去。”

“大姐——”宜冉像見了救星,撲到大姐懷裏。

玉珊心疼的撫摸他的臉蛋,掏出帕子幫他輕輕的擦去嘴角的血跡,低喃:“你三哥哥又打你了?疼麼,不要緊,咱們回去,不理他。”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別怕,等德元回來,就沒人敢欺負我們了。上個月他來信說,讓我再等一等,等風頭過去了,就來接我……等他來了,就沒人敢欺負咱們了。”

宜臻頓感無力,德元是她的丈夫,也已經死了十年了,這麼多年,她仍舊沒從當初夫家滿門抄斬的噩夢走出來。不僅如此,她還把六弟宜冉也拽進了她的臆想中。

玉珊牽著宜冉的手,忽然又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走,咱們回去吧,姐姐給你做好吃的了,三哥討厭,不給他吃。”

宜冉笑著頷首。就在這個時候,宜冉聽到動靜,回頭看向三哥身後,大聲對姐姐道:“是三嫂——是三嫂——”

宜臻和玉珊齊齊回頭,就見一個老婦人攙著一個病怏怏的美人,轉過回廊,往這邊走。眾人麵麵相覷,顯然都沒料到這突然的會麵。

宜冉扯著大姐的胳膊,跳著腳指向三嫂:“就是她——就是她——”

宜臻納悶,宜冉怎麼認識自己的妻子,畢竟她之前一直被關著。緊接著,他就意識到他有更該關心的事,比如說該不該阻止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真煩,為什麼陶罄雪這個蠢東西要四處亂逛!

玉珊在看到弟媳的瞬間,眼睛放出一道精光,接著便拔下發釵朝她走去。

梁宜臻猶豫了下,最後決定袖手旁觀。反正她前幾日不是已經劃傷自己了麼,既然如此,讓大姐紮上幾下解解氣也沒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