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鬆你押他回營地,其餘人到前麵去看看,是不是有人販子從咱們這兒借道,如果有的話,不用留情,先揍一頓再說。”
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聽自己的頭兒這麼說,都有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起來。說來這八個人,都是薛涵的親衛,近日閑來無事,跟著他上山打獵,一來琢磨著能改善下夥食,二來也順帶幫周圍的百姓除害。
王鬆是個矮個子,長得也不壯,看他拎起地上受了傷的方爺,卻像拎了個小雞仔一樣輕鬆。如歌不禁暗歎:海水不可鬥量,人不可貌相。
“姑娘你先跟他一同回營。”說完,薛涵的臉上放出了幾分光彩:“我也去前麵看看。”
看他的樣子,如歌仿佛看見了雲瞳:原來,他也是個有著一腔熱血的男人,這個樣子看去,好像平添了幾分可愛。
到了營地沒多久,薛涵便帶人回來了,她被叫出去,看見那幫人販子一個不落地跪在校場中間,被拐賣的六個女子也擠作一堆站在那兒,陳敏兒在裏麵壓低了聲音哭哭啼啼。
果然沒留情,一個二個都被打得像開了染坊似的,跪在地上,想呻吟又不敢呻吟。心裏想起罪魁禍首方爺:比起這幫骨頭都快被人拆了的手下,他倒是撿了便宜。
有個士兵睨眼問剛被推出來的方爺:“你拐的姑娘,都在這兒了?”
他肩上纏著繃帶,被這麼一推,頓時疼得齜牙咧嘴,但也不敢怠慢,先是迅速點了點頭,隨即又忙搖頭道:“還差一個。”
“差一個?去哪兒了?”
“這個,軍爺還得問她。”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方爺顫顫巍巍的手,集中到如歌身上來了。
“我哪裏知道?”
方爺咬牙道:“若不是你割斷繩子跑了,老子能在這兒栽跟頭!”
“啪”!老兵很不客氣地賞了他一巴掌:“敢在你爺爺麵前自稱老子,找死是吧?少廢話,我問你,還有一個人呢。”
挨了一巴掌的方爺嘴都歪到耳朵邊上去了,不敢再造次,唯唯諾諾地回說:“小的真不知道,那個叫雙兒的丫頭,本來被綁在她後麵,後來我去追她的時候,才發現雙兒早就沒在那裏了。”
老兵看向如歌:“你後麵的丫頭去哪兒了?”
“我也不知道。”
“營長回來了!”
薛涵走過來,剛才問話的老兵立刻上前報告說:“營長,這幾個姑娘,是他們從景國拐來的,除了跑掉了個叫雙兒的,其餘人都在這兒了。”
“嗯。南遲跟景國向來交好,如今出了這樣的事,自然要給出個交代,派一個旗的人,該押解的押解,該護送的護送,我們不好出麵,一切交予官府處理。”
“屬下遵命。”
於是如歌連話都來不及跟救命恩人說上半句,就踏上了去吟風城的路。路上,她迅速整理了頭緒,雖然自己是有心動,不過,她很清楚,無論從哪個方麵看,自己與他都是不可能的。再來,心動歸心動,畢竟也不是愛。
吟風跟鄴水差不多,都是躲在邊疆後麵重鎮,不過相較於鄴水來說,吟風更像一座大城,她擁有繁榮與熱鬧,擁有絡繹不絕的商隊,川流不息的交易。
吟風衙門,四個字映入眼簾,金光閃閃,一半是威嚴,一半是氣派。
估計是之前有了交涉,守在門口的衙役並沒有阻攔,一行人很順利地進去了。
“參見方大人,北路十一營三旗旗長鄧峰奉命押解疑犯及被拐女子來此,交予大人。”
“諸位請起。”方大人是個慈和的小老頭,看起來是那種沒有什麼魄力,但也不會做錯事的人。“接管疑犯,先關押起來,將受害者帶到後衙休息,作好筆錄。”
“是。”
“各位一路辛苦,不妨先到後衙休息。”
鄧峰抱拳道:“多些大人美意,但下官還要趕回去複命,不敢多留。”
“那我就不強人所難了。”方明鏡嗬嗬一笑,幾句話說得謙和,卻又不失身份。
鄧峰帶人走後,小老頭臉上的慈笑瞬間消失,變得陰冷暗沉起來,他眉頭一皺吩咐說:“去牢房。”
進了大牢後,他讓所有人都在外麵候著,沒有命令不許入內,然後闊步走了進去,留下一個孤獨瘦削的背影。
方爺坐在角落裏,他的嘴依舊斜著,看起來有頗有幾分搞笑,一見方明鏡走來,他立馬湊上去,又委屈又憤怒地叫道:“二叔!您可來了。”
方明鏡看著不成器的方裘,心裏也是生氣的很,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誰讓他是自己唯一的侄兒。“沒用的東西,好好的生意不做,做什麼人販子!”
說來這句話還真是冤枉了方裘,他此行去景國,真正的原因是聽說鳳家前不久進駐鄴水,想趁局麵尚亂,去那邊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從中間撈一筆,即便不行,也能在乾甯把本錢賺回來。哪知道,鳳少爺竟然親自坐鎮鄴水,他手下又出了個叫葛儒的賬房先生,若不是他在藥行插了一杠子,用卑鄙下流的手段擺了眾人一道,害得自己不僅什麼都沒撈到,還賠了個精光,哪兒會有今日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