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風暖透了南遲。
如歌的箭術已經略有小成,現在若要比百步射靶,不要說熊崽,就連北五軍最厲害的弓箭手,也不敢纓其鋒。而且,在熊崽的強化訓練下,她射出的箭也漸漸有了淩厲之勢。其實說白了,並不是她有多厲害,關鍵還在於其他弓箭手。
古代戰爭,弓箭手的確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就像電視劇裏看到的那樣,密密麻麻的敵軍不斷靠近,一輪又一輪的箭雨淋下去,震撼壯觀。但是,其中又有多少箭矢根本沒有射中人呢?而且,如果密密麻麻的敵人換成稀稀拉拉的敵人呢?沒錯,弓箭手的命中率又將大跌。原因是他們射箭,根本不存在瞄準的問題,隻需要將箭矢射在一個大致的範圍內即可。
這無可厚非,因為絕大部分情況下,敵人始終在運動,你挨個瞄準了再射出去,不僅要保證每支箭矢的準頭,還得確保每個弓箭手瞄準的不是同一個人,說不定你一支箭還沒射出去,人家已經打到城樓下來了。所以,實際戰爭中,還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的戰術比較可行。
軍隊裏的弓箭手,能百步穿楊是不可能的了,訓練也不要求都能射中靶心,隻要不脫靶就行了。故而與跟雲瞳學習過箭術的如歌一比,他們自然討不到什麼好。為此,某人洋洋得意了很久。
在得意的同時,如歌也沒忘記自己的初衷。開玩笑,這種事情,說心心念念惦記著都不過分,怎麼可能忘記?
不過幾番旁敲側擊的打聽後,她並沒有得到比較滿意的消息,不光是質量上,連數量上也不太滿意。
照他們的說法,他應該沒有妻室才對,不過是與否,還得去問問他本人才行。
“營長。”現在並非戰時,平時的訓練歸營長管,而薛涵仍是北路軍十一營的營長,至於都指揮使,隻在戰時起到統率調度的作用。
“叫顏七過來。”
鄧久笑道:“她此刻正在帳外。”
說來顏七這個鬼名字,還是從雙兒那裏偷的靈感,雙兒在家排行第二,故名田雙兒,於是如歌就編造了一個在家排行老七的身份。
鄧久退出去,帳子裏隻剩下薛涵和如歌兩個人。他的麵色一瞬間沉下來,沉重的氛圍在空氣中悄悄蔓延開。
“出什麼事了?”
“昨天接到的消息,我國和鳳國徹底談崩了。”
她忍不住挑眉:“又要開戰了?”
“恐怕是,不過,不是跟鳳國。”
跟鳳國徹底談崩,卻又不是跟它打?正欲問出口,她眸子忽而一亮,疑聲道:“北夷?”
薛涵沒想到她一下子就說到了重點上,微微愣住,不過很快點了點頭。
“看來北夷早有野心,從番部聯盟到這一步,他們把時機咬得很準,算準了我們會為防範鳳國,不敢抽調過多的兵力衛戍北疆。”
他沉吟道:“他們有的……不光是野心,還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
北夷幾大番部結盟,南遲與鳳國交惡,北夷借機虎視眈眈……她總覺得,事情並不像表麵上那麼直接淺顯,這一係列的變故背後,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將事態一步步推送至此。
隻是,有句話叫做: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參事,連一官半職都沒有。而他,往最大了說,也不過是個都指揮使,這樣的軍職,在南遲一抓能抓出一把。沒有那麼高的職權,哪怕自己想破了腦袋,想明白了一切也無濟於事,上次北夷潛入後方的事情,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是呀,既然不在那個位置,自己又何苦操那麼多心,該怎麼就怎麼,一切行動聽指揮才是王道。幾個念頭轉過,她淺笑著問:“我們的任務是什麼?防鳳國還是打北夷?”
他隻說了四個字,把她不以為意的微笑扼殺在了嘴角,他說——探明敵情。
探明敵情?不管是探鳳國還是探北夷,這四個字的意思都很明確,既然要探明,自然不可能是讓你在家東猜西想,故而這項任務總結起來也是四個字——深入敵方。
也許……不用深入,淺入也可以,但怎麼說都比鎮守駐地凶險幾倍。
“北五軍?”
“北十一營。”
雖然隻帶一個營去探明敵情確實在情理之中,因為目標越小,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小,可是,一旦被發現,一個小小的步兵營,在人家騎兵的地盤上,還能活下來麼?答案顯而易見。
她咽了口唾沫:“就咱們一個營?”
“不是,還有北三營和北二十一營,不過都是分頭行動。”
看來炮灰並不止自己一個。聽到還有別人跟自己一起倒黴,如歌心裏頓時又平衡了許多,開始關心起實際的問題:“計劃是怎樣的?我們如何潛進去?路線是什麼?補給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