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膝蓋上的淤血和腫脹是長時間跪在地上造成的,情況不算很嚴重,不過可能會留下後遺症。”中年男子細致診斷一番後道。
南宮逍麵上微微露出一絲不悅:“什麼後遺症?”
“可能會引發關節炎等病症,不過王爺不必擔心,即便留下後遺症,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也能恢複如初。還有卑職已經開好了藥,內服外敷,雙管齊下,王妃應該能盡快康複。”
膝蓋腫脹的情況其實第二次抄經回來便有了,不過讓雙兒用熱水敷了敷,倒也沒那麼疼,如歌便沒放在心上,不想此刻裏麵竟然出了淤血。想起這幾日在慈安院的遭遇,她心中也是一陣委屈。
“沒什麼大礙,你好好調養便是。”他本是想安慰一下她,讓她安心休息,不想這話一出口,聽在她耳裏,卻是變了味道,倒像是在說此事她大題小做了一般。
她有些不高興:“妾身知道了。”
他自是瞧出了她端端正正寫在臉上的“不高興”三個字,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我不會安慰人。”
她低低“嗯”了一聲問:“你今天怎麼來了?”
“明天要去鎮西。”走之前想來看看你。這後麵一句,他沒有說出口。
“要……”如歌遲疑了一下。“要開始了嗎?”
“快了。”他沒有隱瞞她的意思。
快了……她十分清楚這兩個字的意思,棋局已開,沒有再收手的機會了。他這一走,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南宮逍沒有說話,但很顯然是用沉默拒絕了她。
“我不想再待在王府裏了,我厭煩這裏無謂的勾心鬥角,能不能……”
這一次,不等她話說完,他便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不行。”這一去,雖不一定凶險,卻是要忍受尋常男子都無法忍受的許多境況,無論是體力上的還是精神上的,更何況,她隻是個女子。
見他態度堅決,她忍下了嘴邊那句:我絕不會成為你的累贅,金戈鐵馬,寫意江山,讓我陪你一起。她知道,就算自己舌燦蓮花,他也不會改變主意,他就是一個如此固執的人,認定了的人事,極難再變。
她看著蓋身上的錦被,或失望或無奈地說了一句:“那你自己小心。”
南宮逍見她沒有多糾纏,心裏也是放下了一個包袱,便說:“以後,太王妃那裏你無須再去。”
“嗯。”她的情緒有些低落,隻輕輕應了一聲。
“還有……”
聽他半晌沒有下文,如歌不禁抬起頭看過去,這一抬頭,卻是正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瞳眸深邃,一片幽明。她本想問:你看我做什麼?隻是話到嘴邊,變成了:“還有什麼?”
“不管遇見什麼事,都不必委屈自己,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或許心中還是有怨念,但聽他這麼說,心想能換來這樣一句,哪怕再受上幾日的苦,她也心甘情願。
如歌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關係,以身體的結合為開端,然後開始慢慢向靈魂發展。雖然有這樣一個開始她半點兒都不情願,但她同時也不排斥一個好的結局。也許這便是女人的特質,不像男人的剛直不折,堅韌的外表下,也有柔軟。
南宮逍留在沁園過了一夜,隻不過,那一夜,他們什麼都沒做,隻是躺在一張床上,安靜地睡著。
他起身穿衣的時候,如歌驀地醒了,倒不是被他吵醒,而是她自己突然清醒了過來,就像是第六感告訴她:他要走了。所以她睜開眼睛,平靜地看著他的背影,等他轉過身來的時候,她又飛快地閉上眼睛,假裝沒有睡醒。
南宮逍走後許久,天色才漸漸明亮起來,一抹早霞橫在天邊,像閨閣女兒羞紅的雙頰。
如歌知道他走的時候必然交代好了一切,不然,慈安院裏的那位會放任自己在這裏休養嗎?至於如何交代的,她不知道,對此也沒有任何好奇心。她隻覺得他才走了這麼一個時辰不到,自己竟然便開始想念了。
“娘娘,娘娘?”
雙兒一連叫了兩聲,她方才回過神來:“嗯?”
“該用早膳了,是在房裏用還是去小廳裏?”
“去小廳吧。”她不願自己的睡房總是彌漫著一股飯菜的味道,搞得跟廚房似的,雖然南宮逍挺喜歡和她在房裏一起用早膳。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四月底,五月的熱情,也漸漸活潑了起來,隨著暖風掃過整個乾甯。府裏的女眷都換上了漂亮精致的衣裙,一個個纖腰翹臀,風姿綽綽。
“錚”的一聲輕響後,沁園裏傳來一陣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