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天宮,青華上帝;塵劫護生之慈父,萬世文字之宗師;金聲玉振,開正學於東洲;獅座蓮台,演教傳於西域;神化之妙,不可名言;變動之機,略無端倪;似狂而實聖,居時和清任之間;雖暗而必章,在進退榮辱之外;大悲大願,至聖至仁;多方設法,度人無量天尊,無上道祖仙師賜籙。
問:身外有身之後,還做甚麼工夫?師曰:善哉問也。此其道有二。下土委身而去,其事速。上士渾身而去,其事遲。何以言之?陽神透頂之後,在太虛之中,逍遙自樂,頃刻之間,飛騰萬裏,上之可以摩弄日月,高踏雲霞,下之可以遨遊島嶼,眺覽形勝,千變萬化,從心所欲,回視幻軀,如一塊糞土,不如棄之,是以蛻骨於荒岩,遺形而遠蹈,此委身而去者之所為也。若有誌之士,不求速效,自肯做遲鈍工夫,陽神可出而勿出,幻軀可棄而勿棄,一味保守元靈,千燒萬煉,忘其神如太虛,而以純火烹之,與之俱化,此渾身而去者之所為也。並列於此,聽人自擇。有誌者不當取法乎上哉?曰:此與煉虛一著,是同是異?師口:煉虛是補煉心未至之功,此一著是補煉氣未完之事。若煉心既煉到一無所有,脫胎之後,竟做此一著,何等簡捷!若先命後性者,恐到末路來,隻好顧性,不複能顧命矣。具宿慧者渾而一之,亦妙。
修真之土,抱道而處,神遊於太虛。太虛無所謂道,因人而名之。人亦無所謂道。道而不道,乃有所謂道也者,而實無所有焉。嗟乎,道之名何自而來哉?天地內外皆太虛也。有天地,而道之流行於太虛者,因天地而壅塞,是故天地毀而道全矣。吾與太虛,廓然同一虛也,以有形象,遂與虛隔。雖有九竅流通,而吾之太虛亦逼窄而不寧乎!惟其不寧,則蘊而為有情,發而為欲,時而喜怒,時而哀樂,千態萬狀,窮工極巧,以一點無礙靈光而沉淪於血肉之中,宜其困苦無聊而為伎倆矣!沉淪既久,漸忘其虛;既死之後,猶複迷而不悟,墮入惡道,一生不已,轉死轉生,欲求解脫,不亦難乎?然則身之為害如此,仙家何苦要白日飛升?曰:此化體,非凡體也。化體與太虛無異,真火烹成,形質俱化,故聚則為形,散則為氣,聚散之間,有莫知其然而然者。
真修之士,在名山靈洞之中,與在街頭巷口、湫隘囂塵之所,俱可煉丹。體熱如火,心冷如冰,氣行如泉,神靜如嶽,此之謂得道成仙。如此等人,吾久不得而見之矣。煉形之法,虛其身心,去其作用,而聽諸天道自然之運行,則久之而化,無質可尋。末學緇流,往往譏我道門為拖屍帶骨,以管窺天,何足與語天體之大!豈知我道家精修妙煉到那形神俱化之時,寥寥太虛,但見紫光玄氣充滿於天高地厚之間,明則為日月,銳則為雷電,鼓蕩則為風,潤澤則為雨,尋聲救苦,無感不通,握大造之樞機,為眾生之父母,其所造,豈不光明俊偉哉?此固士君子之本分。大羅天上,原非人跡所到之處,顧所以自命者如何耳。
太上度人以道,不聞以丹。神仙度人以丹,未嚐離道。其他小小羽流,便誇秘傳。自古以來,未有以術度人而可以長生不死、解脫諸趣者。延年卻病,理或有之。古人著下丹經,惟《參同契》為當,餘皆真偽相參。然真中涉偽,真亦不真。奈何修玄之士徒泥紙上之陳言,欲奪天上之造化;群瞽營營,大道見而不知,丹經矯誣而反信;舍夜光之璧,而珍其所非珍。此楊子所以有歧路之悲也!嗟乎哉!古今茫茫,玄家無數旁門,盡屬捏空作餅,何救於饑?有誌之士,宜修至道,以大賢大聖為宗師,以明心見性為準的;煩惱菩提,本非二境;天宮地窟,總在一心;用綿綿不絕之功,踏實實自修之地,則在世為地行仙子,上升為玉殿真官,子子孫孫永處福地,豈不是大結束、大休歇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