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3)

太上教人修道,隻是修身,身外無道。孝弟忠信,便是道也。玄門更無別,即此為是。登仙證果,率由乎此。人能盡得子臣弟友之道,天宮虛位以待,子其勉強而行之。夫煉丹之要,明心第一。天上無數高真,盡是心源湛澈,不然奮上去,原要落下來。太上老君度人十萬八千,無非心心相印,無異無同,稍有異同,不成正果。是故煉心二字,為清淨法門,萬真總路,子不可以其易而忽之也。子心地比前較為清澈,然無之又無,玄之又玄,竿頭再進,直到大休大歇,始能拔出生死之根。大丈夫勇往直前,立誌既真,天魔辟易。孔子曰: “ 當仁不讓於師。”吾為子師,道無別道,法無別法;吾之所知,子能知之;吾之所行,子能行之。“ 舜何人也,予何人也? ” 聖賢所言,誠千古之龜鑒耳。

夫大道如布帛菽粟,一日不得,則饑寒切身,一日不由道,則墮入禽獸,但見披毛戴角,與吾分形異體,揆之方寸之間,異耶同耶?將無同矣。嗚呼,彼之見前,吾之將來也。《大洞經》文,古奧莫測,行持圓滿,心地靈通,登時解悟,但知之非難,行之非易。

子欲酬願,當徹始徹終,數年如一日,何難直證真宗,修無上道哉?是故至誠之道,可以前知。誦經入貫,誠字先之。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則萬物皆備於我矣。夫人身有萬物,不誠則妄,妄則幻出妄緣。三屍六賊,隨人意見所著,造出海市蜃樓,做出千態萬狀。心如工伎兒,屍賊為之害也。誠則實,實則真,真則真神發見,敬心所結,端拱無為,玉容金質,星羅棋布,心空如鏡,一塵不染,為清淨法身。既有法身,必登法界。是故意誠心正之學,為今人之所厭聞,將謂黃老之學不由名教,崇尚簡略,不知正心誠意,方是修真切實工夫。謁天君,蹈仙境,總不脫誠正二字。驕氣惰容,害道之賊,學者遠之如仇,克之如鬼,方許進學堂,為我玄門弟子。不然,亦安用之矣?夫升仙之子,始而從事於性心,繼而從事於鼎爐。事有始末,不容倒置;理有輕重,毋可混矣。子能做得聖賢,何患不為仙佛?元始天王,亦是人做。孟子曰: " 人皆可以為堯舜。 " 信然也。人率謂元始天王是先天至尊,吾試問他:天下何人是後天來的?清虛玄朗,便是先天。昏愚鄙濁,便是後天。人有先後天之分,心無先後天之分。隨人做去,上天不限人以資格。為聖為凡,好去自行卜度,毋得自貳其心。古往今來,隻得兩條大路。為聖則仙,仙則處天宮,與元始天王從容談論。為凡則鬼,鬼則居地獄,與閻羅老子時刻追隨。而天堂地獄之判,隻在一心。上天也有路,直達宸居。入地也有路,直通鬼窟。孔子雲: “ 君子上達,小人下達。上下之間,辨在幾微。 ” 《書》曰: “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危微之際,間不容發。 ” 思及於此,能不悚然?

《中庸》曰: “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 ” 太極渾涵萬象,從至中之處,一點靈機生天生地,包絡二儀,而萬物各得其中。由此推之,人心之中可悟矣。人心虛而最靈,不偏不倚,靜而求其至中之體,固自在也,動而求其至中之用,固自在也。天無為而神行其間,人無為而神守其舍,蕩蕩乎,浩浩乎,與太虛同虛,非造物者之可以驅而役之也。天地間有陰陽五行,結而為物,是為鬼神。人一念初動,便落陰界,鬼神知之。當此之時,機關一轉,鬼神便乘此機關,驅入血海之中。故人自既生以來,情見日生,機巧益熟,皆此一念為之也。學道之士,拔出生死之根,不過拔出此一念耳。若此一念不動,鬼神孰從而驅之?古佛如來,經幾千萬劫,天魔外道從之如雲,伺其念頭動處,了不可得,故能長保法身,永處法界。今人於一飯之頃,日不移晷,而情見意識無數紛來,猥雲學道,吾未之聞也。古佛如來,與人一般著衣吃飯,飲食起居,無念不動,實無一念可動;無一時不動念,實無一時動念。孔子曰: “ 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 妙哉言乎,至哉言乎!是故學道莫先煉心,使心體虛圓如一粒黍珠,這便是極妙神丹,不生不死,永遠逍遙自在。為仙為佛,不過如是,而又何他求哉?今人不求道而求丹,不言心性而言水火,無乃舍其本而末是圖乎?上古聖人著書立說,未嚐著一丹字。丹之說,起於漢代。蓋上界高真憫眾生之陷溺,故以煉丹之說,引而掖之於道。後世之人,遂分為性命兩宗。其實不能煉心,徒從事於陰陽離坎之術,雖至彌勒下生,究難成就。夫大丹無形無聲,至靈至妙,而欲以穢惡之心,為貯丹之器,有是理乎?淫心才舉,真氣分崩,而欲以七情六欲之身,為大丹之鼎爐,有是理乎?是故煉丹之要,煉心二字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