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7章(2 / 2)

如風流雲動,如空山新雨,如寒潭遊魚,蒼涼而廣袤無垠的琴聲,似安撫,又似蠱惑。

漸漸的,所有的兵刃之聲都停止了,白道的人們聽著琴聲,眼中仿佛有茫然之意,呆愣愣地像失去了靈魂,又或者陷入了什麼幻境。

“咦?”趙扶搖終於發現自己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鑽在淩雲天懷裏,剛才那一係列行為,似乎可以算作,撒嬌?

她紅著臉趕緊鑽回來,就發現了這一幕奇景,“是……他嗎?”

她認識的人中,能以琴聲做到如此奇詭之事的,也隻有那位又變態又高貴風雅的七弦公子了,這人自己就很神奇,畢竟能把雍容和變態集於一身也是一種本事。

淩雲天極目遠眺了一會兒,不點頭也不搖頭,對於七弦公子似乎對趙扶搖有企圖心這件事,他始終還是無比防範的,“大概吧。”

“他幹嘛一會兒幫我們一會兒幫他們一會兒又幫我們?”趙扶搖被搞昏頭了,就不能像小淩子一樣,傻一點嘛。

絲毫不知道自己被歸類為傻的淩雲天兀自表示讚同,又笑了笑:“他大概是,無聊吧。”

這個人唯恐天下不亂哪裏亂往哪兒鑽爭取讓那裏更亂的性格,他也算是有所了解了,如果溫臨聽到他這一番概括,說不定能引他為知己。

可他的琴聲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強悍,能讓這麼多人同時陷入幻境?等等……也不對,為什麼隻有白道的人似乎入魔……

就在淩雲天思索的時候,站在他麵前不遠處的一個白道精英弟子突然伸手一捂住胸口,麵容糾結地彎下腰,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然後倒在地上渾身不斷地抽出。

隨著他的這一係列動作,陸續開始有更多的人表現出這樣的症狀,沒過多久,幾乎所有的白道弟子都吐血到底,抽搐不已。

淩雲天幾乎瞬間明白過來,“他們服了穀承安製作的藥,原來還是有隱患,發作了。”

他的聲音雖輕,但不遠處的季成峰還是臉色一變,似乎頗為驚恐,他附近的澹台明月眼尖,“季掌門,怎麼了?您不是沒服藥麼,可真是有先見之明呢。”

季成峰咧了咧嘴,似乎想說些說麼,張口卻猛地噴出一口血來,麵色瞬間變得紫黑,整個人像是瞬息之間老了幾十歲,全身的皮膚都開始老化。

而他附近,青霜子、白向晨、封安都開始抽搐,幾人眼中紛紛露出驚恐之色。

澹台明月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又哪能不明白,這群人,背地裏個個都是這路貨色,早已暗自服藥,難怪那麼氣定神閑,而之前季成峰表示不用服用藥物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出來反對。

自古人心最難測。

季成峰痛極,整個人的變化觸目驚心,骨架子似的不甘心地倒在地上,猶自伸手向趙扶搖,斷斷續續地說:“不可能……不可能……我還要一統江湖……告訴我……怎麼樣才能練、練成……摘葉飛花……噗!”

淩雲天忽然伸出手,捂住趙扶搖的眼睛,淡淡地說:“丫頭,別看。”

到最後趙扶搖也沒有見到季成峰的死狀,盡管據說非常地慘,後來經過寧應的檢查,表示他服用的丹藥量足足是別人的好幾倍。

而其餘那些服用過丹藥的白道弟子,盡管因為季成峰的私心藥量少而使得性命得以保全,也是一身武功盡廢,從此以後,隻能做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這卻是後話了。

此時的青鶴峰上,一場屠戮與反屠戮過後,站著的人已然不多,這場所有人都以為紫焰門必敗無疑的戰鬥,到最後活下來的,卻是紫焰門的人。

鄰峰上琴聲驟停。

淩雲天提氣揚聲,聲音遠遠傳出,“兄台,謝了,來舍下喝杯薄酒如何?”

另一邊的峰頂上,溫臨將十指從弦上收回,籠在袖中,淡淡地吩咐,“青瞳,收琴。”

那青衣小僮便如幽靈般上前,將琴收好。

“你何時變得這般好心?”手不釋卷的客棧老板溫弦站在他身後,眉宇間帶著嘲弄。

溫臨溫和地一笑,“不過無聊而已。”

“無聊?我以為你喜歡那位趙姑娘,否則何必——”溫弦話還沒說完,就被溫臨截斷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我不過是唯恐天下不亂而已。至於喜歡?有趣的東西,我都喜歡。”

他揮揮手,緩緩下山而去,全然不顧淩雲天的邀約,隻留下一個白衣飄飄的背影。

青鶴峰上,趙扶搖用手摸上淩雲天依然擋在他眼前的手,囁嚅著問:“結束了嗎?”

淩雲天吻上她的手指,“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