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次間等待齊嫣和薛嘉琳到來時,齊妙一直默默的坐在臨窗大炕上,默默的看著炕幾上那兩個琉璃瓶子發呆。
這是她早幾日就精心準備好的香脂,就等著薛嘉琳迫不及待送上門來呢;隻是她也怕薛嘉琳心有提防,再叫她這香脂送不出去。
不過現如今她也明白了,薛嘉琳既然已經巴巴的送上門來,她最該怕的是自己的心態,而不是別的什麼。
她不能求勝心切露了馬腳是一,也不能有了一點點小成果便得意忘形是二,最最要緊的是,她不能被仇恨占據她的所有,她這一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隻要她放平心態,碾死薛家姑侄報仇雪恨,那不過是手到擒來水到渠成之事吧。
這時她就聽見窗外門廊下響起細細的說話聲,側耳一聽,她便聽出了薛嘉琳的聲音。
眉梢輕挑之時,她的笑意已經非常自然的浮上臉頰,“是琳姐兒來了麼,快進來!”
薛嘉琳既然願意叫她一聲姑母,那她也就不客氣了;她招呼罷這一聲,人在大炕上依然坐得穩當,等薛嘉琳進來給她施禮問了安,她才伸手虛扶了下。
薛嘉琳對她的些許拿大也毫不在意,不但沒有一毫不快,臉上的恭敬也不是假裝就裝得出來的。
——兩人雖是相似的年紀,齊妙若是更願意做長輩,她很多時候開口也就更容易了不是?
“如今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方便了,你祖母的身子好些了沒有?”
齊妙招呼薛嘉琳落了座,又叫人上了好茶,便很自然的問起奉平伯夫人的病體。
“琳姐兒替祖母多謝齊家姑母惦記,幾位擅長針灸的太醫如今是輪流上門替我祖母醫治呢,她老人家的眼神兒和手腳都靈活了許多。”薛嘉琳笑回道。
“話說當初要不是齊家姑母請了何老太爺上門,何老太爺一句話就點醒了我們家,還真不知道針灸這麼靈,琳姐兒替全家再謝謝姑母大恩大德了。”
薛嘉琳又重新站起來,再度給齊妙施了個大禮。
若說奉平伯夫人就是奉平伯府後宅的頂梁柱,這話一點不誇張;她祖母這一病,薛家後宅何止是一個雞飛狗跳了得!
按說她母親嫁進薛家門這麼些年了,也的確和祖母學了七成本事打理中饋。
可母親是長媳,侍疾時又不願假借他人之手,總是帶著她親力親為,哪裏還有多餘空閑理家?
而現如今不過是短短幾天,她祖母已經能含含糊糊說出整句子了,那軟弱無力的左手也能抬起來一些了。
想必再過些天下床走路也不是難題?自家後宅也就能重回寧靜?那麼真心謝謝齊妙也是她應該做的。
“我不是早跟你講過麼,你既是願意喚我一聲姑母,我們兩家又是實在姻親,就別跟我這麼客氣。”齊妙笑著招呼薛嘉琳快起來。
“隻是今日早不知道你來,我叫了我家嫣嫣過來說話兒呢,如今想必她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又不好再叫她回去,琳姐兒待會兒可別嫌我怠慢了你。”
齊妙當初雖然拉著高諍扮成何老太爺演了場戲,高諍甚至不惜指點了薛家人兩句,那也是為了贏得奉平伯府對她的感激與不設防,好方便她今後上下其手,可這也不代表她有多願意聽見奉平伯夫人的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