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高謙也實在不是故意想和高諍過不去,他隻是……讀書不過腦,見識也太少了。
更別說他自幼與承安伯夫人母子情深,最最看不得母親受苦,如今也是太過關切。
二來他自幼身體康健,喜歡習武倒比讀書更多些,幾乎就沒怎麼請過郎中,也就更加不知道郎中究竟該如何診病。
至於老伯爺前年冬天說是身體不舒服,竟推了一切應酬,這闔府上下誰不知道老伯爺就是想徹底養老、再不出去應酬,才用病弱為借口的?
而老夫人那裏就更別提,她隻要不高興就裝病,實際上身子骨壯實著呢。
這二老既是好得很,高謙自己不得病,也不用去給長輩侍疾,更是一心在承安伯夫人膝下做他的乖乖大少爺,他又懂得什麼?
他媳婦吳彤這一年多倒總是不停的看病抓藥,隻想早些懷上身子。
可他也從不曾在一邊陪著,看郎中是怎麼瞧病的,他可不是就以為診了脈便能看出病症來?
好在高諍對他這位大哥了解得真切著呢,如今聽了高謙的責問也不以為然,隻是淡淡的笑了笑,便依舊問嫣紅那些他想知道的問題。
齊妙既然也了解高諍,她當然明白他是個分得清輕重緩急的人。
就算他內心裏也對高謙的責問不那麼高興,眼下要緊的是問清楚她婆婆最近的飲食休息,而不是和高謙打嘴仗不是?
因此上就算她也很是惱怒高謙又一次將藺嬤嬤扯了進來,她也沒說話。
誰知高謙卻是越發來勁了。
母親的病可耽誤不得了!他二弟診不出就幹脆承認得了,這樣也好趕緊再差人出去請郎中,偏偏這小子還在這裏裝模作樣!
他便一指他媳婦:“你還不快再差個人去前院,告訴祖父和父親一聲!”
“就說……就說母親的病來得急,還請祖父或者父親差個穩妥人,往大姐的婆家走一趟,將何大老爺請來!”
吳彤哪裏知道她的夫君其實是不懂瞧病怎麼個瞧法兒,在她夫君眼裏她那小叔子才是個不懂裝懂的?
她隻以為她夫君是故意的,就想從此越發和她、和婆婆擰成一股繩兒呢,如今叫她找人報到前院去,也是換著法子替婆婆鳴個不平。
畢竟婆婆這幾日太累了,又被接二連三訓斥了幾回不是?
她也便立刻嘎嘣稀脆的應了聲,抬腳就要往門外走。
齊妙既然不打算在這個屋裏和這小大房太過翻臉,她便一直忍著惱怒,一邊聽高諍跟嫣紅問話,一邊也沒忘關切的看著她婆婆。
如今見大奶奶吳彤拔腿就要差人去前院,她婆婆的臉色立刻變了,既有恐懼又有焦急,她火石電光間也便明白過來,她婆婆恐怕根本不敢叫她公爹知道……
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她婆婆不敢大張旗鼓,就算真病了也不敢,唯恐叫她公爹以為這是裝病。
她便連忙轉過頭,輕呼了一聲大嫂且慢。
吳彤似乎早就想到齊妙會出口攔她,聞聲便頓下腳步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轉過身來。
“怎麼的,二弟妹是不想叫公爹知道你將那醫女嬤嬤藏起來了,不叫她來給婆婆看病,再訓斥你不孝又自私?”
“還是你太崇拜二弟了,真的以為憑他就能給母親看出病由兒來,也能藥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