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下午,才過申時,高諍離開翰林院便徑直來了大齊家胡同。
他本想接上他媳婦便回承安伯府去,卻在前院就被他嶽父齊文恒的人將他攔下了,又將他一路帶到了西路小書房。
高諍就有些愧疚的上前給他嶽父請安,言道他本想接了清苑、再回到前院來的。
“如今既然已經見了嶽父,還請嶽父稍待小婿片刻,小婿去給祖父請個安就回來。”
難道是他實在太過想念妙妙了,便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忘了?竟然過前院而不入,就想直接去後宅了?
齊文恒笑著攔住他:“老國公爺不在家,前幾日就被英國公請去、老哥兒倆上南郊莊子小住去了。”
“你也知道,這老哥兒倆戎馬一生,或多或少的都有些腰腿病,一到了冬天,南郊的溫泉就成了他們的大救星了。”
看似說著家常話,齊文恒的神情再恬淡不過,可等他說罷這話,便從桌上拿起一本小冊子扔給女婿。
“我知道你雖在館裏上著課,心裏也未免惦著外頭,這是我叫你兩個舅哥查出來的東西,你拿回去慢慢看。”
多年前的齊文恒其實是最不耐煩參與各種爭鬥的,更何況很多爭鬥都可能會有婦人插手,還頻頻從各家後宅下手,那就更令他從心底厭煩。
好在他娶了個好媳婦,他母親太夫人也是個中高手,真是替他分擔了許多,叫他能有無數閑暇時間,靜下心來做他愛做的事兒,比如帶幾個弟子讀書。
他便將建康帝的賜官等等都看成身外之物,兵部左侍郎的職位隻當做虛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更何況另外的一些身份……
他帶出的弟子能考出功名,再在朝廷上任職,漸漸成為朝中中堅力量,也是他給朝廷做出的貢獻不是麼?
縱觀整個大興朝,又有誰敢說他齊文恒食君俸祿,卻不為君主分憂?
可直到前年,先是老奉平伯府打上了他愛女的主意,後是建康帝給他的愛女指了婚,他當時就被打擊到了,事後好久他才納過悶來,很多事情不是他獨善其身便可以的。
就從那天開始,他的愛女不是三番兩次被卷入朝鬥中了?眼下這一次更是比哪一次都凶猛?
妙妙雖然已經嫁了人,卻到底是齊家女!若她在夫家出了事,齊家還想保得自家周全?
再退一步講,如果女兒都吃盡了苦,衛國公府府門內的那種周全又算什麼周全,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的一種殘缺吧!
齊文恒也就下了狠心,從現在開始他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好為自家和承安伯府多籌謀幾分。
而他扔給高諍這本小冊子,裏麵說是齊臨和齊堅查出來的東西,實則卻有一多半來自他的人手,他的人手也隻聽他的指點和差使。
……馬車載著高諍和齊妙小兩口回家的路上,齊妙依偎在多日不見的夫君懷裏,就聽他提到了這麼一本小冊子。
她立時就離開了他的胸膛坐直了:“我父親真是跟你這麼說,說隻是他叫大哥和二哥去查的?”
她怎麼就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