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天和鐵蛋坐在窯洞的炕上,相對無言。
這房子雖然很大,但牆上已經有了裂痕,空曠的家中看似有些貴氣的家具也有了年代的刻痕,顯得破舊一些。這掩蓋不住曾經的輝煌,這種落敗隨著人漸漸老去而有了莫名其妙的關聯,和生命劃上了等號。
好一會兒,雲景天才咳嗽了一聲打破了尷尬,鐵蛋這才回過神來,一副不相信的口吻:“還真的以為你死了呢,沒想到啊沒想到!”
雲景天:“……”
“要不是我親眼看到,怎麼也不會相信,我剛才好一陣都以為自己在夢遊呢!”鐵蛋自顧自的說著,完全沒理會雲景天對他翻白眼,“原來以為這修仙聽著就和神話似的,也沒當個真,真可惜了,看看你現在還是年輕小夥子的模樣,我都已經是半入土的老漢了!”
雲景天笑罵道:“當年是誰死死抱著我師父的大腿,要跟我們一起走的?”
“嗨!當時誰願意待在這個地方沒出息一輩子啊?大家都以為是遠方的親戚什麼的來找你了,出去逛世界去了,誰也沒把什麼修仙當成個真事看待。誰不知道你跟那猴精似的,想玩個花樣騙我們。可惜啊可惜!哎,現在想起當年的情景,我的心裏就跟挨錐子一樣的痛,特別是腰那部位,那兩腳真疼!”鐵蛋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摸了摸胸口和腰部,一臉痛苦的回憶。
要不是看著鐵蛋已經年老,雲景天真忍不住和當年一樣,就想上去給這欠揍的表情來一下子。
說話之間,雲景天才知道,原來鐵蛋先是當上了這裏的村長,很是風光了一陣,後來隨著老婆得病離去,三個孩子當中的兩個死於臨村鬥毆,另一個離家出走後,鐵蛋就一蹶不振了,這人生過的也沒什麼可留戀的,雖然還是老樣子那般活著,但心中卻總少了一點可以讓人回憶的東西,直到雲景天再次出現,才激動的好像回到了小時候,絮絮叨叨的把這些年來的大事都講完,當然其中也涉及到了雲景天父母和家人的事。
對於這些,雲景天雖然在山上多年沒涉人世,但他師父為了安他心,總給他帶回一些訊息,所以主要的還是知道的,隻是豐富了一些具體場景。閑聊了一會,鐵蛋才收斂了頑皮耍潑的表情,正經地談到:“我也想修仙。”
從鐵蛋開始歎氣到說出自己的苦楚之處,雲景天已經估摸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果然不出所料。不過雲景天隻能婉拒,因為修行是勉強不來的,有天賦就是有天賦,何況年齡已大,陽氣都已耗盡,已經回天乏術了。
正在想找個什麼借口拒絕時,鐵蛋苦笑著說道:“你每次一轉眼珠子,我就知道你要說什麼了,經過這麼多年,我腦子也沒空著,多多少少也當過個村長,你有些話不要藏著掖著,雖然我們多少年沒見了,可是你的脾氣我還是了解的。”
雲景天剛到嘴邊的話隻好咽下去了。“那好,我就直說了,你的身體已經油盡燈枯,無法修道成仙了,除非換個娘胎,重新來過。”
“你先人的!”鐵蛋這個老漢勃然大怒,當場就拍桌而起!桌子是石頭做的,這掌下去,鐵蛋馬上就疼的嘴角都咧起來了,嗖嗖的吸氣。
不過這疼痛也讓他清醒了很多,雲景天說的沒錯,畢竟自己當年既無慧根,沒被看中拉去修行,現在年齡又大,的確不可能在做什麼了,可是內心又非常的不甘心。
雲景天看他一副糾結的模樣,把本來就深陷下去的皺紋都給帶的如老樹盤根一樣,更顯得愁苦萬分,不由內心也軟了下來,於是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鐵蛋這老漢人老成精,聽見情況有轉機,馬上就跳躍起來,打斷道:“什麼辦法,快說,不管有多困難,我一定要努力達到。我這輩子最大的向往就是闖蕩世界,可惜一直被束縛起來不得脫身,就算現在你要讓我找個萬年人參,我也要拚一把老命才肯甘心!況且我現在也是個老光棍漢了,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一死!”
看著鐵蛋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豪氣衝天,雲景天不由笑著說:“沒那麼誇張和嚴重,你先坐下,冷靜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