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處是吾鄉”,說得多好啊!當時的合浦已足以撫平一顆傷痕累累的心,而今天的新北海又怎讓人舍得離去?
這是一座剛從大海裏爬上來的城市,渾身掛著水珠,濕漉漉地清新著、潔淨著,舒坦地沐浴著陽光;這是一座被海洋拱出水麵的城市,和藍色的海水和潮濕的海風若即若離,甜蜜地攪在一起,暖洋洋地曖昧著……
在北海最能親近海的地方是銀灘。從地圖上看,銀灘所處的位置像大陸仲向海邊的一隻腳,長二十四公裏,寬數公裏的海灘是寬闊的腳背,軟浪常年衝刷、摩挲,使這隻腳清潔平整無比。它一邊挑逗著海水一邊告誡說:撫摸和親吻隻能到此為止,惹得海水像狂熱的崇拜者在她的腳下經年累月地奔走,樂此不疲。到了這裏,人和自然才能真正達到互相裝飾、天人合一的境界。大自然呈現給人類的是溫潔碧透的海水、溫暖和煦的陽光、潔白如銀的細沙,嫵媚無比。從潔白的沙灘走向藍色的海洋,這是人類的性情天地,這個天地裏,有的人放鬆甚至狂放,他們尖叫著奔跑著撲向大海;有人進行得穩重和深沉,仿佛帶著枷鎖慢慢地走進海裏。無論哪種方式,都在極力地卸掉生活的重負、擺脫社會的束縛,回歸天地萬物所固有的自在。當年動物從海洋走向陸地,卻並沒有這般執著和狂熱。在銀灘上抓害羞的小沙蟹、撿漂亮的海貝也不失一種樂趣。它們都是退潮時未能及時回到大海的小東西,沙位於潿洲島上盛堂村的法國傳教士天主教堂建於十九世紀末,材料全部就地取材於島上的珊瑚、火山岩石,曆經百年滄桑,依然堅固如初,是整個東南亞地區規模最大的天主教堂。
蟹深居簡出,隻能看見它們在海灘上留下的一個個小沙堆,要抓到它非常困難;而海貝則落落大方,在陽光下大膽地展露絢麗的色彩。人類社會的曆次運動一如海潮,每次退潮後,總有諸如沙蟹、海貝之類的人會被擱淺,成為昭示曆史的痕跡。
看到氣勢浩大的江河湖海,總會有人吟起王勃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可有多少人知道,這個號稱“初唐四傑”之一的浪漫才子,會選擇北海作為他最後的歸宿呢?正因為他作過無數吟頌水的詩篇,潿洲島附近的海水最終接納了這個虔誠的朝聖者,王勃用葬身海底的行為完成了對北部灣海水的終極崇拜。
有人說“不到潿洲,枉到北海”,潿洲島距北海三十六海裏,麵積二十四平方公裏,是中國最大的火山島,也是最年輕的死火山島。它當年帶著狂熱與期盼從海底地心飛奔而出,今天已完全冷靜下來,成熟起來,像一枚弓形的翡翠浮在大海中。站在火山口,人們隻能憑借岩石上那些曾經被燒灼、擠壓而留下的怪誕線條,去想象十三萬年前那石破天驚的一刻。這個年輕的海島上最能彰顯曆史的應該是法國教堂,它是“全國四大天主教堂”之一,經曆了上百年的風霜仍然頑固地矗立在那裏,如果撇開那段令人傷心的曆史,單從建築藝術和質量的角度來說,是可以令當今或明或暗的“豆腐渣”工程製造者汗顏的。雖然教堂上的十字架已被風雨洗刷得斑白,已沒有了往日的風采,但每一次鍾聲敲響,在遊人聽來都是敲打在曆史牆壁上沉重的回北部灣在沉寂許久之後,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勃興,曾又引起世人矚目,一時投資者接踵而至。現在北海已與近百個國家通航,與之通航的國家和地區的港口達一百多個,早已今非昔比。
但合浦人常常憶起的“海上絲綢之路”始發港,蘇東坡“量移廉州”和“珠還合浦”的千年故事依舊美麗動人。
毫無疑問,這是北海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