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欣喜,僅僅是一瞬間。看清來人麵容後,滄嵐仍舊失望了。縱然這個人自己很想見,但此刻,她隻希望出現的人能夠是星昴。
或者說,她希望星昴能回頭。
雲邪瞧著那一張憔悴的臉,迎上那一雙絕望淒涼的眼眸,心中瞬間被疼惜占滿,才幾個月不見而已,眼前之人竟又似回到了七百年前離恨天初見那樣。
滄嵐蹙眉凝望著那一身白衣,想開口,卻是欲語淚先流。
雲邪見了,心中更是百般不忍,輕聲一歎,道:“我來晚了,滄嵐。”
滄嵐隻是看著雲邪,眸中淚水翻轉,強忍著悲傷,努力的道出一句:“星昴……我身上的穴道。”
雲邪斂眉,想起滄嵐從頭到尾一直沒有動過,便明白發生了什麼。雙指並攏,一道白芒順著指尖沒入滄嵐體內,而得到解脫的滄嵐卻因為站的太久雙腿失去知覺而向下倒去,幸好雲邪及時將其扶住。
本來之前因為冥痕的傷勢滄嵐就已經有些體力不支,心力交瘁的她又站了這麼久,身體幾乎都快不成自己的了。雲邪扶著滄嵐關切問道:“你現在如何?要不先歇息一會兒?”
滄嵐隻是搖搖頭,伸手將雲邪推開,“快去……快去阻止星昴……他……他是千夜。”話說完,手卻被雲邪握住。
溫暖的大掌依舊那樣寬厚,纖長的手指輕輕握著,雲邪心中一歎,這兩個人,終究還是沒能逃過命運的捉弄。再次看了懷中滄嵐一眼,雲邪輕聲言道:“對你已經如此,我怕是也無法勸服他了,何況,這是他活著唯一的堅持。”
如此淡然,如此不驚。滄嵐驚愕的看著雲邪,呼吸變得愈加急促,她難以置信雲邪竟然知道星昴的真實身份,可為何從來都不曾聽他說起過。
“原來,你早就知道星昴是魔界千夜了……”大驚之後,留下的隻是大悲,滄嵐苦笑著,分不清是在對雲邪說,還是在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從來都不知道。”
“滄嵐。”
滄嵐掙脫雲邪懷中,搖搖晃晃的往前方走去,飄搖的身子似隨時都要倒下。她此刻隻想盡力的去挽回,去阻止星昴,因為一旦讓星昴得到天元盤,那他與天界之戰將會徹底爆發。她放心不下,也不願看著星昴在這條複仇的路上一直深陷下去。可想著星昴那些所謂的真相,眼淚就不爭氣的流落。可她不需要眼淚,從來都不需要。
“所以……你們從一開始……都知道的,隻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天尊救我啊,你照顧我,還有這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因為我的魂是神月鏡神靈所養,對嗎?”
雲邪欲上前,換來的卻是滄嵐的踉蹌倒退,身後的光道太窄,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雲邪心中甚憂,此刻星昴那裏他已經無力阻止,他了解星昴。依照星昴的個性,如果不得到天元盤他是不可能罷休,何況眼前之人他也不能放下。
麵對滄嵐的質問,雲邪不想隱瞞。白衫隨風而舞,卻舞不盡滿心煩憂,雲邪淡然道:“這些事,離恨天幾位宮主確實都是知道的,之所以不告訴你,也是不想給你負擔,但天尊將你帶回離恨天是為了什麼,起初我與星昴等人卻並不知情。”
“並不知情……”滄嵐無力苦笑,“可為何……星昴他說是他將我帶回離恨天的,包括梨落穀也是他……”說起這些,滄嵐都不願再繼續開口。她無法接受到頭來,一切都是星昴刻意所為,真正將自己送入萬劫不複深淵的人,竟然是他。
當有一天,你發現那個將你從深淵中救出來的人,其實是那個親手將你推下去的人,又該如何去麵對?
雲邪卻被驚訝了,星昴將滄嵐帶回離恨天?難道天尊與星昴之間真有什麼秘密?若真是如此,那天尊究竟在謀劃什麼,非要將滄嵐等人牽涉進來。
千頭萬緒,一時間難以理清。雲邪凝視著滄嵐認真道:“滄嵐,星昴的事已經無力挽回,但此刻,我必須要將你帶回離恨天。”
滄嵐呆呆的看著雲邪,卻不回答,悲涼的看了雲邪一眼,人已轉過身往之前星昴消失的方向而去。嘴裏低喃著,“為什麼,我最信任的人,到最後一個個的都在欺騙我呢,究竟是為什麼?”
她不明白,也難以明白。為何自己用盡真心去相信去對待的人,竟然都在欺騙自己。那些所謂的溫暖和照顧,難道真的隻是一場虛假的表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