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 第二百六十五章 終究留不住(1 / 2)

無琊外的幾位侍者一直忐忑不安的站在那裏,殿裏的人也一直沒有動靜。有人將巫女請了來,但麵對那緊閉的房門,巫女也素手無策。

少尊既然要傷害滄嵐,又為何還要救她?這是巫女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還是說,噬情蠱的作用消失了?

搖搖頭,巫女甩掉這不可能的想法,當初就是擔心蠱毒會被取出,藍魅才命令自己親手將噬情蠱化為血水融入少尊體內,除非血液流盡或者重新換新鮮的血液,噬情蠱的作用是不可能消失的。

下意識看向宮門上的無琊二字,巫女百思不得其解。

無琊是千夜的寢殿,平日裏除了侍者和打掃的人以外,他從不讓任何人進入。即便藍魅也從未踏進過這裏。

寢殿比一般房間大了幾許,上等檀木為梁,四下的裝潢十分精致,但成色卻偏暗色係,柱礎上雕刻著神獸圖騰栩栩如生。殿內布置雖然簡單卻絲毫不失高雅大氣,每一個裝飾都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千夜不喜太過繁雜的東西,而自己的寢殿更是簡單,但作為魔界尊者終究不能太過於簡單。所以在當初建立無琊時,還是刻意將此殿建造的氣派華貴了些。

以上等沉香木雕製而成的床榻,足有六尺寬。羅幔輕卷,上麵以銀絲勾勒的幻雲圖像更顯神秘。屋內並無任何熏香,但卻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梨香。

千夜全然不顧滄嵐那滿身的血跡,竟是這樣毫不遲疑的將其放置在了自己從不讓人接近的床榻。麵對周身已經全部涼卻的滄嵐,千夜除了施法護住滄嵐心脈之外,還在殿內築起另一道護身之術,使得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保持在一個高度。

昏迷中的人被迫盤腿而坐,千夜將真氣輸入滄嵐體內,即便這樣會耗損很多時間和很多真氣,但此刻的千夜已經完全沒有考慮那麼多。一心想要救人的他隻盼著這樣能將眼前之人救醒。

時間,悄無聲息。屋子裏的人卻從未放棄過救治,並且每一次都是催動靈元最深的力量。隱約中感覺到那心脈的跳動,緊鎖的眉頭這才漸漸舒展。

隻是那在死亡邊緣徘徊的女子卻似陷入一場無邊的夢境,在那場夢境中,她不斷掙紮著想要逃離,不斷希望著能夠有人解救,但所觸碰的,永遠是冰雪覆地的冷。

冰天雪地的世界,天上還在不斷飄落著雪花,像極了梨花飄落一般入眼純白。地上是厚厚的積雪,但卻讓她奇怪的是每一腳下去都是沒有腳印的。

身體真的已經輕盈如雪,毫無痕跡了嗎?她低低頭看著地上的影子,淡淡的,並不清晰。

疑惑的抬起頭,卻在下一眼看見前方漫天飛雪之下一道紅色的背影正在遠去。

“等等。”她下意識的喊出聲,聲音裏多了幾分急切,人也跟著隨了上去,“不要走,你不要走。”

為什麼要挽留那個人她不知道,隻是想要留住他,不想自己一個人在這片雪地裏茫然前行,而那個人也正是她想要一起走下去的。

但前方的身影並未因這呼喚而停下來,相反他更因為身後有人而走的更快,一步步前行,身影也逐漸被風雪淹沒。她不死心,眼看著那個人就要消失不見,她索性就跑了起來。

風,越來越急,雪,越來越密。空氣中連呼吸都是冷的,冷到令人窒息。隨著她跑動的步伐,雪花飄落在身上,發間,眉間。眨眼間,滿頭已經覆上一層雪白。

人,終究還是不見了。依舊還是無垠的漫天白雪,地麵依舊沒有半點足跡。

她茫然的站在原地,伸出的手沒能抓住那個離去之人。任由雪花落在身上,雙眸定定的看著那個人離去的方向,手隻能接到純白的雪花,落在手心,融化成水。

“為什麼不等我?為什麼要離開?”難言的苦澀在心底蔓延,凝結成無盡的失落和悲切,那個人為何連回頭都不願?

低下頭,再看地麵,仍舊是一片雪白,毫無印記。

忽而一陣天旋地轉,她隻得閉眼承受。待時空靜止,再睜眼時卻望見一片虛空,沒有星辰作伴,唯剩一片昏暗。而在那昏暗的虛空上,一張幹淨清澈的臉正看著自己癡癡的笑,她控製不住自己抬手撫上那張容顏,卻在下一刻化作流光消失遠去。

伸手欲抓住那消失的流光,但收回手隻剩一片虛無。

什麼也沒抓住,什麼也沒留下。

…………

滄嵐的手在半空伸了又收回,收回之後又再次的想要抓住什麼。這樣來來回回好幾次,直到最後不甘的落在榻上。

千夜站在榻邊斂眉看著這一切,不解。她究竟想要抓住什麼?那伸出又收回的手,又是否抓住了?

這樣的畫麵,放佛回到了玄月穀,那是在她落下飛水澗之後自己借著假死離開,然後又偷偷回到玄月穀去看她,這樣站在她的床前,靜靜的凝視著這個熟睡的人,那日的她也睡得這般安寧。可那時又是懷著怎樣的情緒?

“明明是沒有愛,但為何……還是會有這麼多的毫不猶豫……”千夜兀自問著,榻上之人那沉睡的臉讓他想起過去很多,當初在天界的相救,玄月穀,以及後來的琴築,每一次都會深深凝望並且不舍,但如今為何不明白當初為什麼要那樣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