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騰會提著壺,將剛剛燒好的沸水衝入茶碗,然後又將茶水倒掉,衝到第二次,再將茶水注入茶盅:“嚐嚐,剛弄到的茶,是大雪山上生長的,據叫什麼雪山雲霧茶。”
“這茶葉子是白色的?果然不愧雪山雲霧茶這個名頭……味道……也就一般嘛。”
整個鬆藩的十方叢林,甚至包括川西總督府,能跟杜騰會話這麼隨意的,也就隻有趙然,除了他有主掌鬆藩的樓觀門人外加道門行走這個雙重身份之外,最關鍵的,兩人經曆過葉雪關大議事和廬山核查案後,相互間的關係已經被某種不清的東西緊緊捆綁在了一起。
杜騰會不以為忤,哈哈一笑:“我也覺著是,何止一般,簡直沒有茶味兒,名頭唬人而已,也就是嚐嚐鮮罷了。”
“監院怎麼有閑情逸致操持茶道了?我看你剛才的手法,很是純熟啊。”
“還好還好,歲數大了,有些事情,看開了,人活一世不容易啊,到了晚年,還不能有點個人的興趣?”
“監院你這話就虧心了,怎麼就晚年了?監院你才五十多,前途還很遠大的嘛。我不敢旁的,隻要有我趙致然在,保你病災不犯愁,哪怕是渝府劉監院那等胸痹惡疾,我也給你治好了!你看劉監院如今不是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我道門的修行手段,還是很過硬的。”
“哈哈,有你這句話,我就踏實多了。你去了白馬院也一個月了,感受如何?”
趙然道:“複雜啊,比我想的要複雜。我原本以為,白馬院的問題是白馬三部的問題,如今看來,黨項人也是個繞不過去的大問題。”
杜騰會點頭:“曾致禮在白馬院焦頭爛額了三年,你以為是為什麼?一大半都是黨項人鬧的。”
“監院,我下一步打算解決黨項人的問題,但是施行的策略,肯定和曾致禮不同,他的手段……委實不敢苟同啊。”
“他的手段來自於他所持的理念,他所持的理念,在我道門、乃至大明中,可是很有影響力的,這一點你務必要謹慎,不要給人口實,否則群情物議起來,阻力會非常大。雖你底子厚、背景紮實,更是館閣中的修士,但為政畢竟不同於修行,切不可太過托大。”
“明白的監院,您所的理念,我仔細想來,其實也不過是當年葉雪關時,大家對紅原三部應該怎麼治理的兩種意見罷了,有激進的,也有緩進的,有力求快刀斬亂麻的,自然也有穩定壓倒一切的。談不上對錯,關鍵看運用之機罷了。”
“的不錯,運用之道,存乎一心,總之你要把握好這個度。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在你的任職內我有三個要求。第一個,把紅原的信力給我提上來;第二個,盡量自足,不用我鶴宮和川西總督府每年給你大量貼補;第三個,不要折騰出大亂子,尤其是鬧出你無法收拾的大亂子,真要等到上頭派人來收拾,你我就一起卷鋪蓋走人了。”
“放心吧監院,不會給你捅大簍子的,不過這頭兩年,還需要監院大力支持啊。我這次來,就是舍下這張老臉,來跟監院你伸手的,監院你可別趕我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