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家。”老王的臉上一副溫暖的笑意。“村裏各戶都把祖先靈位供在堂屋裏,為的是保佑子孫多福多壽。所以這些年為了給他們上祭可沒有少往回跑。有時候太累了,就在家裏睡一覺再回縣裏。除了臨近老宅下葬之外,實際上我們這裏和別的地方沒啥不一樣的。你們都進來歇著吧,一會兒我帶你們到我看見通緝犯的地方去。來……”
老王推開門,不像一般的農家院子,他家院門口沒有照壁影牆,隻是在靠東麵挖著一個神龕,裏麵刻著兩個小神像,跟前壘著石台擺著香爐和燈碗,供果已經幹癟成了幾個黑色的硬塊。
看見老夏他們在看神龕,老王頭介紹:“那是我們村裏供奉的爺爺奶奶,我家離得遠,就在家裏請了個神位。”
正堂屋裏左上角有供著祖宗牌位,旁邊照例放著三鮮果品元寶蠟燭,老王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嘴裏不住念叨——大體是兒子不孝,平時沒有常回家照看一類的。
十幾個人坐了滿滿一院子,老王給一個個都沏了一碗茶水。之前說過,這家和其他人家不同,有老王這個孝子時常回來招呼,基本上什麼都是現成的。聽老王說,最近常有些旅遊的人抱著好奇慕名而來,他便把這個家托給雲台村裏相熟的人家來照看,免得給糟蹋了。
“現在的人呐!就喜歡搞這些邪門的玩意兒。城裏人沒見過個山裏習俗,據說還是那個什麼電視台給拍了個電影。這不,要不是鄉幹部怕出事給封了路,我們這個村子遲早得給人生生踏平了!”老王頭抽著煙鍋子吧嗒吧嗒地發著牢騷。
“這裏真有鬼?”一個年輕的武警戰士好奇地問。
“沒那事!都是老人們嚇唬孩子的。不過這山裏據說有磁鐵礦或是什麼稀有金屬之類的;山裏路又難走,通不了水電和電話,連手機都沒信號;所以這樹林子慢慢都枯了,石拉子裏連野草都蔫了,這人都得搬家,更不用說會有什麼飛禽走獸了!”老王打開話匣子就嘮叨沒完,看來也是一肚子怨氣。
不知為什麼,所有人聽了這些話反而安心了不少,互相對視俱是會心一笑。
老夏往山下看看,密密麻麻百十戶人家擠滿了不大的山坳裏,座座石樓都有回廊相通,整個村子仿佛是軍陣一樣安排有序。形如魚龍變幻,村口正在魚嘴處幾間石屋宛如古時營地的哨所;進到裏麵,以那座四層石樓為中巧妙地布置成了三麵拱衛的局勢;自己所在高處正占了整個地形最有利的製高點,舉目四顧,遠近一目了然。
休息片刻,老夏對老王和隊友說道:“你是在什麼地方見到王彥軍的?咱們現在就去看看!”
畢竟都是年輕人,體力恢複得很快,隊員們馬上帶好了武器跟著老王來到了村子南段一個平台周圍。
這裏是村裏往日集會的所在,臨近房屋都主動讓出了一塊地方,和村裏擁擠的環境截然不同。
老王指了一下石台南邊一幢低矮的石屋小聲說道:“就是那裏,原先是張家三小子的房子,我當時就是在台子上轉悠的時候看見他的。披頭散發神頭鬼臉的,看見我跑得比兔子都快,倒是把我嚇了一跳!後來我專門清早回來了幾趟,又看見這小子鬼鬼祟祟地在台子附近繞圈子,嘴裏念念叨叨的,也不知是搞什麼鬼!”
老夏聽了詫異地看了老王頭幾眼,心裏話:“這個老光棍還真是膽大包天?不說他神鬼不懼,單是在這鬼地方看到陌生人也敢探個究竟的膽色,就是百裏挑一的漢子!”
“走,看看去!”布置了兩個崗哨,老夏帶著老王頭個剩下的人快步走了過去。
房子依然是荒廢的,但是相比其它建築要好得多,起碼門窗都還在,甚至院裏還有不少破破爛爛的農具在一個角落堆放著。
“嗯?”老王不由驚訝地說道:“上次來可沒有這些家夥式?怎麼……他還打算在這裏生根了?”
“那也不一定,眼下這裏荒無人煙,他要想在這裏躲藏起來也是合理的推斷。
“那他吃什麼?喝什麼?眼下這村子裏……這個樣子,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這可是殺人焚屍滅跡的慣匪,有什麼他做不出來?”老夏一揮手:“圍起來!”
還沒等眾人到達指定地點構成合圍,咣當一下大門打開,一條黑影飛快地從裏麵閃了出來,像是猴子般瞬間跳過人高的土牆,消失不見了!
“追!”
一群人像是炸了廟一樣湧了出來,與此同時,石台那裏突然響起了有節奏的槍聲。
“啪、啪……啪、啪……啪、啪!”
是機槍點射的動靜。
老夏心裏一緊——可別讓崗哨那兩個愣頭青把人給打死了!緊跑了幾步拋開尾隨的隊員,老夏發力狂奔追向黑影逃走的方向。
路過石台的時候,老夏顧不上回頭嘴裏嚷道:“人呢?哪去了……”
“往……東邊下去了!”沒有留意到崗哨聲音不對的老夏,像是離弦的箭一樣向東折了下去,遠遠隻聽他在喊:“讓他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