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到寢室打開行李箱之後,雷蕾傻眼了。
箱子裏的東西像是遭遇了誰的偷天換日之術,她趕著開學之前新近的那些內衣胸罩,衣服,還有那些尚未開封的化妝品,竟然全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幾本破漫畫,還有幾件半新不舊的T恤衫,最要命的是,還是男款的。她扯起來看了看,還發現了男士平角褲,最無奈的是上麵還有各種卡通圖案。
我的天啊。雷蕾差點對天狂呼,這到底是不是它老人家開的玩笑。
住她對床的女生已經鋪好床單,掛好蚊帳了,低頭發現雷蕾還是一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死相時,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不是跟人拿錯了行李?”
雷蕾這次恍然大悟地撐大了眼睛,埋首把行李箱內的幾本破漫畫翻出來,指著上麵的名字,大喊道:“天殺的,老娘一定要在十分鍾內把這個人找出來!”
接下去,大家肯定沒猜錯,她一溜煙地跑下樓,跑到專住新生的男寢大樓門口,順著上麵貼著的名單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往下看,看到“陸維岑”三個字的時候,她抬起腳步就往男寢樓上跑。
衝進名單上寫著的宿舍306的時候,光著膀子坐在床上還哈哈大笑的男生都傻眼了,他們笑的是前一秒陸維岑打開行李箱的時候,就春光乍現的蕾絲胸罩;傻眼的是一個女生喊打喊殺地衝進來,嘴巴裏還喊著:“誰是陸維岑!”
顯然,下一秒雷蕾也親眼看到一個男生拿著她的蕾絲胸罩一臉驚慌的樣子,她指著他的鼻子就吼道:“你就是陸維岑吧!你這人是變態還是色狼啊!”
雷蕾是烈女,在男生寢室大吼大叫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卻隻見被她抨擊的對象滿臉通紅得連反擊的話都搪塞了。
這就是他們的開場,雷蕾和陸維岑,就算他們之間沒有後來的故事,光是這樣的初次見麵都足以叫陸維岑化成灰,雷蕾都能認出他。
踏破鐵鞋,尋找“閃電俠”
周一上午,老天變臉,原定的外拍計劃延後,夏帆難得有機會嚐嚐公司食堂飯菜的味道,她端著小餐盒找位置的時候,看到了戳起一塊紅燒肉,一臉垂涎的雷蕾,她對麵的位置還空著,夏帆就跑了過去,把餐盒往桌上一放,那塊差點就要入口的紅燒肉,重新掉進了盤裏。
雷蕾歎了口氣,對著剛坐下的夏帆搖搖頭:“這日子沒法過了,連紅燒肉都不待見我。”
夏帆把手貼到雷蕾的額頭上,說:“沒見發燒啊,你怎麼啦?怎麼連你最愛的紅燒肉吃得都不稱心嗎?”
“嗯,菜市場豬肉又漲價了,我媽說從這個星期開始隻有一三五她才買肉,如果我再失業的話,就隻有單周的一三五才買肉了。”
夏帆聽著雷蕾漫不經心地說著,看著她手裏的筷子還不停地戳著那塊千瘡百孔的紅燒肉,才確定這大小姐不像是在開玩笑逗她開心,她了解她的性格,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夏帆扒了一口飯,尋思著怎樣的開場白才夠婉轉,但雷蕾卻不用人家給她鋪墊,就惆悵地杵著下巴,酸溜溜地看著夏帆說:“看來我等不到轉正了,夏帆,我想辭職了。”
“什麼?”夏帆睜大了眼睛,這個消息真夠勁爆的,周六的時候她才看到雷蕾新改的簽名,“你怎麼會是啊?周末的時候還說自己要奮起,要做主編的,怎麼現在跟蔫掉的黃花菜一樣啊!”
夏帆也著急啊,但沒想到“主編”這個詞一出口,周圍原本專心致誌地或吃飯,或聊八卦的同事頓時把頭都扭了過來,看著她們倆,儼然雷蕾用手捂住夏帆的嘴是慢了一拍。
兩個人相互使了使顏色,心領神會地大笑了起來:“夏帆,你什麼時候那麼二百五啦,我就跟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啦!”
“哎呀,雷蕾,我這不是每天風吹日曬差點變成非洲難民的麼,這個腦子都曬得有點失調了,還把你的狗屁當成了香饃饃!”
兩個都是夠狠的人,聽得周圍的人難免鄙夷地瞟過一眼,仿佛是鑒定完她倆都是神經二百五。整個世界在短暫地停頓之後,又開始正常運轉,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灰溜溜地從食堂裏跑出來,在走道裏抱頭大笑。
但真正的心事不是笑過就能煙消雲散,雷蕾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對夏帆說:“你不知道,我們那編輯室的三八都不把我當人看,今天早上我剛給她們買了早餐回來,一隻母老虎又讓我去買咖啡,那咖啡太燙了,我手上還拎著小籠包,胳膊下麵還夾著一份剛打印完的文件,她們一個個在那兒聊天都不幫手接著,於是,咖啡我沒端穩,就倒在了那母老虎的辦公桌上……”
說到這兒的時候,連夏帆都倒吸了一口氣:“然後呢?”
“然後……我被罵得狗血淋頭,還沒聲出,因為我把她整理出來的采訪稿什麼的都弄濕了,她還說都是小道消息,從別人那兒買的,根本沒備份……”
雷蕾長歎了一口氣:“在這裏給人當丫鬟使喚,還整天跟個進城小保姆似的,永無出頭之日,我還是找塊自由地掃大街去吧……戰友!請保重!待哪日你成了夏大主編,在下定投靠到你的門下!”
雷蕾雙手握拳,舉到夏帆麵前作揖,讓夏帆哭笑不得。其實,在夏帆的眼裏,這麼多年,雷蕾還是一點都沒變。
如果說高中時候的夏帆是悶騷的文藝少女,那麼,雷蕾大大咧咧的樣子就恰好與她相反。雖然,那時候她們都愛舞文弄墨地為自己心儀的少年給廣播室投稿,也可以同時喜歡一個人不搞明爭暗鬥的損招,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和那夢想中的少年成為一對,甚至連他到底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但是,夏帆知道那個名叫的顧閃的少年是喜歡雷蕾的。
少女的敏感和第六感總是很要命,所以,從顧閃朗讀稿件的感情,夏帆也能從中聽出端倪。
“夏帆”兩個字從顧閃的口中流出來,淡淡的,像月初清閑的月光,散散淡淡地落在荷塘裏,扔一塊石子,也波蕩不出一絲柔情。而“雷蕾”,他讀起來的時候,舌尖總是帶著一點點罌粟花的纏繞,落在心頭,便能酥麻人的心,每次雷蕾聽到他在廣播裏念她的名字,就會握著手中的筆,一臉少女的甜蜜,俯首又能寫出更為矯情的文字。
當時,雷蕾曾經提議要不要趕在高一屆的高三畢業前,去見一見這位傳說中的播音男,夏帆卻說得不到的最美,沒有見過的人在心中永遠讓人神往。於是,雷蕾笑嗬嗬地讚同她,便再也沒了這個心。恰好高三又忙著高考複習,廣播社由雷蕾這一屆的新人接班,雷蕾和夏帆相繼寫了一期,從那嶄新的聲音中聽不出懷舊的感情之後,也再也轉了愛好,投身學校文學社了。
雷蕾依然滔滔不絕地講著編輯室裏那群地主是怎麼欺壓她這個貧民的,卻不見夏帆有反應,她輕輕地推了夏帆一把:“喂,夏帆,想什麼呢?”
夏帆回過神,笑了笑說:“雷蕾,我想起了……”話音還沒落,雷蕾的手機扯著嗓音唱起了國歌,真是雷人雷到了一定的境界,夏帆止住懷舊,看著盯著手機屏幕一臉憤慨的雷蕾說:“你先接起來吧,可能是有事。”
“編輯部打來的,還能有什麼好事!”雷蕾癟癟嘴巴,還是接了起來,但前後不到三十秒,她臉上的表情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掛斷電話之後,她用難以置信的聲音說:“你知道是誰找我嗎?”
“誰?”
“主編!”雷蕾握起小小的拳頭,朝著半空甩了出去,仰天長嘯:“我雷蕾很快就有出頭之日了!”
可是,出頭之日意味著什麼呢,無非是一個在別人看起來難以消化的大餅,莫名其妙地扔到了你的手中,你還必須將它啃下來。不成功便成仁。
而主編給的任務就是尋找“閃電俠”,雷蕾的腦子裏靈光一閃:閃電俠?開玩笑,難道這是披上馬甲的陸維岑?!
可或許,不管這是披上馬甲的陸維岑,還是一個文壇大神巧合地披上了一件叫做“閃電俠”的馬甲,這都是一個巧合。
這個世界上是不是也同樣有兩個蜘蛛俠
雷蕾決定先不去想那個複雜的問題,是陸維岑也好,不是陸維岑也罷,重要的是簽下他。
是的。主編要她在半個月內務必找到務必簽下的閃電俠,這位傳說中的大神隻要他願意提供稿件,哪怕是瀕臨倒閉的雜誌都能夠在當月創下銷售傳奇,並且從此起死回生。可一般情況下,他的稿件都不輕易出手。
編輯室某位幸災樂禍的八卦女站在雷蕾的辦公桌旁邊,調侃道:“主編扔給你的可是一個爛攤子,就連她自己都吃了閉門羹,人家大神有氣節,又神秘,據說輕易不露麵,一露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