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銘早從何念儒眼中看到了動搖和疑慮,心情鬆快了不少,人也冷靜了許多,心念一轉,做出隱忍怒氣的樣子道歉:“風小姐,剛才說話不知輕重,得罪了。既然你讓她留下,那她不走也行。其實,你也多慮了,這是你的島,她沒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又能跑哪兒去?”

風雅被不輕不重的噎了下,眼中厲色一閃而逝。

池銘不再看她。既然已經得罪了,再做出極低的姿態,也沒法讓她放下戒心,不如把自己的立場擺出來,讓她掂量著辦。他是在韜光隱晦,但不代表他必須任人拿捏。

何念儒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映月的話還是有道理的。真的玩心計,不會說得像阿銘那樣不知輕重。”

謊言就得半真半假,才有可信度,看來他半真半假的激動讓何念儒漸漸的對他減少了疑心,也多虧花映月裝可憐來配合他。池銘心裏冷笑,漸漸的把臉上的惱怒之色收走,等心跳基本正常,呼吸也平緩的時候,便以一種疲憊的語氣開口:“何叔,我們爭了這麼久,到現在沒有說什麼有價值的事。我不該這麼激動,抱歉。咱們還是有事說事,任何矛盾,說開了就好。彥哥是您的長子,當父親的都疼兒子,你這樣做應該是有原因的。我想知道這個原因,還有,這原因與我有什麼關係。”

何念儒找了張椅子坐下,看著對麵床上神情冷漠,臉色蒼白的兒子,咬了咬牙,冷冷一笑:“何彥,要不你自己說說?”

沉寂如雕像的男人緩緩抬頭,不帶感情的開口:“說什麼?我說實話,你不信,以打罵來回應,可我也沒法按照你心中所想的那些來構思一個故事,把自己說成罪人。你既然已經給我定了罪,想怎樣,隨你吧。我累了,不介意再吃一顆子彈。這一次我不會躲。”

關瑤瑤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下來了。

“證據確鑿,你裝什麼可憐?婚禮即將舉行,準備工作那麼多,風雅身體情況特殊不能勞累,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你這個當兒子的,幫忙是本分。結果,你說不舒服,連該幫我做的事情都不做。隻是在屋裏休息,我也沒話可說,我不至於逼著兒子帶病工作。可你有休息?轉眼就換了衣服出門,和那些輕浮的家夥花天酒地。這也罷了,你和那幾個法國佬開心的聊了什麼?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們的底細……”

池銘心頓時沉了,昨天他與鍾南約去喝酒聊天,遞了東西之後,鍾南便離開了,緊接著,就有刑警組織的內線前來接頭。何彥不久之後也來了,借著品酒和討論奢侈品的名義,談了不少隱秘的事。

何彥似笑非笑:“我有沒有裝病,昨天你看得很清楚。至於你婚禮的準備工作,說實話,不缺我在那兒看著。你們請的禮儀公司的水準,是世界一流的,況且,他們敢對你們兩個的婚禮不認真?即使沒人監管,相信明天的婚禮也是完美無比的。我為什麼非要忍著不適來獻殷勤?”

何念儒臉上的肌肉開始發顫,看起來十分猙獰:“獻殷勤?原來為我做事是獻殷勤!你個不孝子,你……”

何彥緩緩解開衣扣,衣服往下一拉,露出肩膀的槍傷。這事明麵上是瞞著池銘的,他適時發出驚呼,看向他:“彥哥,你這是……”

花映月也抽了口氣,捂住嘴。

何彥微笑,眼神淒涼:“我孝順不孝順,你自己心裏清楚。說真的,父親再婚,婚禮盛大到了奢侈的地步,而自己母親曾經不過隻拿了一紙結婚文書,作為一個當兒子的,怎麼可能對這婚禮太上心。前段時間,我想著,你畢竟是我親爹,血緣關係斬不斷,行,你讓我幫你做點事,我做。可是,我步步退讓了,你是怎麼對待我的退讓的呢?看到我抓了下風雅的手,原因都不問,抬手就是一槍。是,我的確不該碰她,可她也沒資格隨意毀壞我的東西!都有過失,事後你怎麼對待的?我躺在醫院裏,你來看過我幾次?風雅的過失,你又是怎麼輕描淡寫的算了的?我在你心裏算個什麼?你都做到這種地步了,還要求我為你和這女人的婚禮奔走,未免強人所難!”

何念儒麵子實在是掛不住,對待前妻所生的兒子和現任妻子的態度相差太多,實在是找不到理由洗白自己,他很清楚,即使是自己那些看守何彥的手下,心底對何彥都或多或少有些打抱不平的意思。而池銘和花映月驚愕的表情,也讓他壓力極大。

他伸手給何彥拉上衣襟,定了定神,說道:“然後你就懷恨在心,想置我於死地?何彥,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會氣成那樣?風雅的過失有多大?不過是失手打碎了你一個印章!你怎麼可以去抓她?行,就算你對她沒有非分之想,她肚子裏還有個孩子,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你對她的敵意,是不是和這孩子有關?覺得威脅你的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