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迪送過了東西,便要回宮裏去了。臨走時,湊近師師笑嗬嗬地說,“這琴,其實是官家的‘明賞’,官家還另有一件‘暗賞’……”
師師一聽,連忙要跪下;張迪卻一把攔住,“姑娘輕舞多禮了。官家說了,這道‘暗賞’,不是以皇上的身份賜下的,而是……嗬嗬”,張迪頓了一下,“而是什麼,姑娘冰雪聰明,斷不用咱家多言了……”
師師麵上便是一紅,“敢問大官,官家他,暗賞了賤婢什麼?”(小注:宋代將高級別的宦官稱為“大官”,中等級別的可以稱為“閣長”。)
張迪嗬嗬一笑,環視了下房內,然後附耳對師師說,“官家自從上次與姑娘一別,真真兒茶飯不思。當日便寫下四句詩,命老奴生生背誦下來,要今兒說給姑娘聽……”
師師輕輕咬住唇,心裏已經揣了隻小兔子一般。
張迪笑笑,沉聲低語:
選飯朝來不喜餐,
禦廚空費八珍盤。
人間有味俱嚐遍,
隻許江梅一點酸。
……
張迪嗬嗬一笑,自帶著人揚長而去。師師立在門前,咀嚼著詩句裏那“一點酸“,不由得有點癡了。作為二十一世紀的擺弄文字者,她自也知道古人喜歡用這般文字弄情的方式,可是卻沒想到,會有一代帝王為了自己這般用心……
見著張迪帶著一幹內侍已經遠遠出了門兒,李媼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了身,麵上仿佛瞬間老了十年。
也剛從驚訝中反過神來的翠環,忙伸手扶了李媼一把,“奶奶當心,快坐下歇歇吧,跪了這多時……”
翠環的話打斷了師師癡癡的冥想,師師轉過身來囑咐媳婦子們,“趕緊給奶奶敲敲腿吧。”
李媼的老淚卻下來了,“兒啊,這麼大的事兒,為何瞞過為娘?”
師師淡淡地應,“娘說的哪裏話來?官家當日來,娘也見著了,都是微服而來,女兒哪裏就能想到是官家呢?也都以為是行商趙乙罷了,誰敢猜想這般的貴人會來到咱這煙花柳巷?”
李媼自知有理,卻無論如何拗不過心底的疑慮去,“兒啊,這可怎麼好啊……為娘動了官家賞你的珠子,這要是來日官家問起珠子的下落,為娘可到哪裏去給官家找一顆那麼大的珠子啊……”
師師淺笑,“不妨,女兒但說是我自己用了便是。”
李媼搖頭,“女兒糊塗!那些東西雖然是皇上賞了給女兒你的,可是盒子裏卻是襯了黃綾子的!也怪為娘眼拙,生生就錯過了那黃綾子!凡是有黃綾子覆著的東西,除非官家親口下旨,否則誰敢妄動了去啊!再說,整條金錢巷的人都知道了為娘是用一顆大珠買了那院落去……兒啊,為娘恐活不久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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