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為思想生活何以可能(1 / 3)

——讀愛德華·薩義德《知識分子論》野我會告訴你我會做什麼和不會做什麼遙我不會服侍我不再相信的東西袁不管那是我的家堯我的祖國或我的教會院我要盡可能自由地堯完整地以某種生命或藝術的模式來表達自我袁用我容許自己使用的僅有的武器要要沉默堯放逐堯狡詐要要來自我防衛遙冶要要喬伊斯作為一位擁有巴勒斯坦知識分子、歐洲知識分子、大都會知識分子多重身份背景的批判性學者,愛德華·薩義德的學術與政治活動貫穿的一項重要議題即對於“知識分子”的身份體認,因此他的《知識分子論》所闡述的對於知識分子應有的認知、態度與作為之體認與見解對後世影響深遠。本文從這本書對於知識分子這一概念的理解和闡發入手,結合筆者的閱讀體會著重論述知識分子的職責及其對政府、公眾及其他組織團體應持有的態度,並聯係中國近代知識分子的曆史發展軌跡探討中國知識分子的未來走向問題。

一、知識分子的野誕生冶與內涵分析“知識分子”(intellectuel)這一概念的誕生始於德雷福斯事件時期的①詳見OryetSirinelli.LesintellectuelsenFrance[M].Paris:ArmandColin,1992,6,6,13,6.②愛德華·W·薩義德,著.單德興,譯.知識分子論.三聯書店,2009,11:譯序:9.③愛德華·W·薩義德,著.單德興,譯.知識分子論.三聯書店,2009,11:譯序:11.法國。一位名為阿爾弗雷德·德雷福斯的法籍猶太軍官在1894年下半年被當做德國間諜蒙冤入獄。在到處彌漫著反猶氣氛的大背景下,這種軍方製造的冤案原本並不稀奇。然而隨著外界對於這一事件的了解日漸深入,尤其是1897年在當時法國文壇聲望很高的左拉在一次紀念巴爾紮克的晚會上,在先前了解了各種可靠的材料之後,當眾闡明了自己的觀點,要求重審此案。與此同時,他在《費加羅報》上連續發表文章抨擊不公的事件和其造成的不良影響。1898年,針對軍事法庭重審此案時做出的不公判決,左拉怒不可遏地向共和國總統費裏克斯·富爾寫了一封公開信,發表時被冠以“我控訴”的標題。這封控訴信引起了數百名讚同者的聯名支持,以此為契機這封信演化為全國性的政治事件,“知識分子”這一名詞也由此誕生。①在這一曆史背景下來看薩義德對於知識分子的闡述就更加清晰和明確。那麼,何謂知識分子?知識分子需要在社會中扮演怎樣的角色?承擔什麼職責?首先,一個具有正義感和使命感的知識分子應當在恰當的時候義不容辭地從事批評、維持應有的立場。在《知識分子論》的譯序中寫到薩義德本人曾在因參與政治活動多次遭到死亡威脅的情況下說:

“……我認為主要的就是堅持不懈,謹記自己的所言所行遠比是否安危意義重大。”②本書的題目“Representations”(原名RepresentationsoftheIntellectual)本身就具有以下含義:為民喉舌,作為公理正義及弱勢者/受迫害者的代表,及時麵對艱難險阻也要向大眾表明立場及見解;知識分子的言行舉止也代表/再現自己的人格、學識與見地。③可以說,知識①愛德華·W·薩義德,著.單德興,譯.知識分子論.三聯書店,2009,11:前言:7.②愛德華·W·薩義德,著.單德興,譯.知識分子論.三聯書店,2009,11:20.③賈克比.最後的知識分子:學院時代的美國文化.TheLastIntellectuals:AmericanCultureintheAgeofAcademe.NewYork:BasicBooks,1987.分子的這種批判和反抗意識在誕生之初就得以確立,不僅是其自身在這一群體和社會中能夠獲得身份認同的關鍵,也是外界公眾對其角色的規約和期待,即知識分子不能僅僅滿足於自身表達訴求的情感抒發,還要將這種抒發同理性的思考相結合,形成堅定的道德立場,對抗不正當的行為或政權。因此,薩義德將這種精神稱作“反對的精神(aspiritofopposition)”,而非“調適(accommodation)的精神”。①誠然,前者的要求遠比後者要高,主要因其涉及知識分子個人利益甚至生命安危。

其次,知識分子應當是獨立的,擁有自由的意誌。這一標準的現實要求就是處理好同政權、團體組織和社會的關係。薩義德將這一關係稱作“流亡者”和“邊緣人”(exileandmarginal)。他列舉文學作品中的例子來說明,其中之一是喬伊斯的《青年藝術家的畫像》中的愛爾蘭年輕人戴德勒斯將“魔鬼式的我不效勞”作為格言。②要達到這一標準首先就需要知識分子遠離特定的身份、利益以及日常事務的慣例。而在賈克比的《最後的知識分子》一書中以美國為背景提出了這一做法的阻礙之一即“學院知識分子”的興起。或許是過猶不及和其他意義上的偏離本意,這個群體被賈克比描述成“怯懦、滿口學術”,卻沒有引起社會上的公眾的重視。③分工日益細密的學科形成了封閉的話語體係,這使得不同學科之間的對話和溝通尤為不易,也加重了學科內部係統的人成為具有一定專長的技術工人的現象。學科間的分歧已經不僅限於人文學科與自然科學,而滲透到各個學科領域中。事實上,針對獨立和自由這一知識分子所需具備的特點而言,最難也是最高的標準是劉易斯·科塞(LewisCoser,①沃爾夫·勒佩尼斯,著.李焰明,譯.何謂歐洲知識分子——歐洲曆史中的知識分子和精神政治.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1,6:第一講.1913-2003)提出的:“知識分子是從來不對現狀滿意的人,為思想而活,而不是靠思想生活。”為思想生活可以從思想和真理本身的發現和堅持獲得極大的愉悅感和幸福感,並且能夠不為外物所動,保持相對獨立的立場;而靠思想而活則是以思想作為消費品或是交換手段,獲得功名利祿;或從屬於某一團體或組織,從中得到職位的晉升。隻有從以上這些桎梏中脫離出來,知識分子才有實現自由之思想、獨立之精神的可能。